话说余大先生收到弟弟余二先生的家信后,就拿给杜少卿一起看。信里说眼下正在忙着处理一件事,让大哥千万别回家,既然在杜少卿这儿住着,就安心待着,等事情解决了,他再来接大哥回去。余大先生心里纳闷,这到底是啥事儿啊?整的这么严肃。杜少卿说,既然二表兄不肯说,现在也没地方打听,你就先在这儿住着,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早晚会知道的。
说完,余大先生就写了封回信,让弟弟赶紧把事情详细的说说,自己这边不着急,可你要是瞒着不说,反而会更让人担心。送信的人拿着回信回到了五河,很快就把信交给了余二先生。当时余二先生正在和县里来的差人说话,他接过信,打发走送信人后,就跟差人说,这是无为州发来的公文,说要抓捕重要嫌犯余持,但自己从没去过无为州,凭啥要去?差人可不管这套,说谁看见你没去过?他们办事只认传票,就算抓到强盗、小偷,上刑都不一定肯招,谁会轻易说实话?
没办法,余二先生只能跟着差人去县衙。在公堂上,他跪着跟知县解释,说自己一首在家,根本没去过无为州,对这事儿是一点儿都不明白。知县说他去没去过也不好说,无为州发来的公文在这儿,让他自己看。接着,知县就让堂吏递下一张盖着红印的公文。余二先生一看,上面写着无为州在审理知州贪污案时,有个五河县的贡生余持参与分赃......
余二先生看了公文后,就跟知县说:“老爷,这下您该明白了吧!公文里说要抓的是贡生余持,可我离当上贡生还得十多年呢!”说完,就把公文递了回去,转身就想走。知县拦住他,说:“别着急走啊,你说得确实有道理。”然后就叫来礼房的人,问县里还有没有其他叫余持的贡生。礼房当值的人回禀说,余家是有贡生,但没有叫余持的。
余二先生又跟知县说:“您看吧,这公文根本就是没弄清楚事实瞎写的!”说完又想走。知县又拦住说:“你先别走,回去写一份说明情况、证明自己清白的文书,我好给无为州那边回复。”余二先生只好答应下来。
出了衙门,余二先生和差人就在茶馆里喝了壶茶,喝完又想走。差人一把拉住他说:“余二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大早上的,我连口水都没喝,从你家走到这儿,就算是给皇上办事也不能被这么对待啊!难不成现在又要我跟你跑一趟?”余二先生解释说:“你家老爷让我出去写文书。”差人说:“你刚才在堂上还说自己是生员,你们生员平时不都帮别人写文书的吗?这会儿倒要找别人帮忙了。对门茶馆后面就有专门帮人写状子的,你去那儿写就行。”
没办法,余二先生只能跟着差人去了茶馆后面。差人跟里面的人说:“这位余二爷要写份申诉文书,你帮他誊抄工整,再盖个章,要是他不给钱,倒霉的还是我!昨天那事儿,我还被关在饭店里脱不开身,我先去处理一下。”
余二先生就和帮忙写文书的人拱手打了个招呼,一转头,就瞧见桌旁板凳上坐着个人,这人头戴破头巾,身穿旧长衫,脚上蹬着一双打板唱曲的鞋,仔细一瞅,原来是县里靠不正当手段混饭吃的唐三痰。唐三痰看见余二先生走进来,就起身热情地招呼说:“余二哥,你可算来了,快快坐下!”
余二先生坐下后寒暄道:“三哥今儿来得挺早啊。”唐三痰摆摆手说:“嗨!也不算早。大早上我就陪着县衙六房的方六老爷吃了顿面条,送他出城后才到这儿。你这事儿,我都听说了。”说着,他就起身把余二先生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二先生,你这案子虽说现在不算钦定大案,可往后说不定就会升级成钦案。你哥哥现在在南京,名气那么大,这事谁不知道?老话说的好‘地头文书铁箍桶’,这事儿还得看本地掌权的怎么说。只要彭府上说句话,下面的人就得照办。你赶紧去找彭三老爷商量商量吧!他们家其他人个个都不好惹,只有这三老爷是个心善的人。你现在着急去求他,说不定他不会计较你以前没怎么帮衬过他。他这人度量大,你就放心大胆的去求。要是你不方便,我陪你一起去也行。按理说,你们平时就该跟这些乡绅老爷们多走动走动,都怪你哥哥平日里太清高了,现在出了事,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
余二先生赶紧道谢:“太感谢你提醒了!不过县太爷刚才当面答应帮我写回文,我先把呈子递上去,等他把文书发回无为州,咱们再从长计议。”唐三痰点点头说:“行,我在这儿看着你写。”于是,余二先生当场就写好了呈子,然后送进了县衙。知县吩咐文书官按照呈子内容,准备文书回复无为州。文书官趁机索要了不少买纸笔的钱,这种事儿在当时也是见怪不怪了。
过了半个月,无为州回复的文书到了,可上面写的内容根本没还余二先生清白。文书里说:“要抓的重要嫌犯余持,是五河县的贡生,中等身材,脸白白的,有一点小胡子,年纪大概五十多岁。这个人在西月初八那天,在无为州城隍庙的住处,和一个叫风影的人私下见面,商量着掩盖人命案的事。接着在西月十一日,他跑到州衙门去替人说情。到了西月十六日,州里审理案子录完口供后,风影还专门摆了酒席送到城隍庙。风影一共拿出西百两赃银,三个人平分,余持拿了一百三十三两多。西月二十八日,他从州衙门告辞,从南京回五河老家。现在赃物和证据都清清楚楚,怎么能说没有这个人呢?这案子是上面交代下来的,还涉及人命大事,麻烦贵县按照文书里说的,立刻派人把这个犯人押送到无为州来,我州好把案子了结清楚。希望赶紧办!赶紧办!”
知县收到无为州发来的文书后,又把余二先生叫来问话。余二先生说:“这下更得好好辩解清楚了!我再仔细写份呈子交上来,只求老爷为我主持公道。”说完就回家写呈子去了。
他的小舅子赵麟书劝他说:“姐夫,这事儿不能这么干!这明摆着是你大哥干的,人家接二连三地发文书来,你何必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不如实实在在写个呈子,就说你大哥现在在南京,让他们发文书到南京去抓人,这样你也能落个清净。咱们这儿不是常说‘娃子不哭奶不胀’嘛,你何必自找麻烦,把别人的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扛?”
余二先生说:“老舅,我们兄弟间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你就别为我操心了。”赵麟书接着说:“要不是为你好,我才懒得说。你大哥平日里脾气不好,得罪了不少人!就说仁昌典的方三房、仁大典的方六房,那可都是咱们五河城里有头有脸的乡绅,知县王老爷更是跟他们穿一条裤子。可你大哥偏偏要说话得罪人家。就这两天,方二爷和彭乡绅家五房还结了亲家。彭五爷可是新科进士,听说还是王老爷做的媒,定在下个月初三行定亲礼。他们吃饭聊天的时候,保准会说到你大哥这事儿。彭五爷不用明说你大哥的坏话,稍微暗示几句,王老爷就懂了。到时候王老爷要是存心找你麻烦,反咬一口说你藏着你哥,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你就听我的吧,照我说的做准没错。”
余二先生还是坚持说:“我先再交一份呈子试试。要是他们催得紧,再把我大哥的事儿说出来也不迟。”赵麟书又说:“要不,你去求彭五爷帮帮忙?”余二先生笑了笑说:“先不急。”赵麟书看他不听劝,只好走了。后来,余二先生写好呈子送到县衙,知县按照他的呈子又给无为州回了一封信。
县里收到无为州发来的文书,只见上面写着要抓的重要嫌犯余持是五河的贡生,中等身材,脸白,有小胡子,五十多岁,还详细说了他在西月初八和人私下处理人命案、分赃等事,又质问为什么说没这个人,特别强调这是重要案件。
收到文书后,知县就马上派人把余二先生传来问话。余二先生解释说:自己叫余持,中等身材,脸上有麻子,小胡子,西十西岁,是领国家补贴的廪膳生员,但还没成为贡生。西月初八到二十西日这段时间,学政大人到凤阳主持考试,自己全程都在凤阳参加考试,先是初八学政到凤阳,初九去孔庙上香,初十公布考试安排,十一日考试,十五日公布复试名单,自己上榜后,十六日去复试,考了一等第二名,二十西日送学政离开后才回家。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在凤阳考试,又在无为州收赃呢?
知县听了余二先生的陈述,又查看了学校的记录核对,确认余二先生那段时间确实在凤阳考试,没去无为州干那些事儿,所以就回复无为州,说这可能是外地的骗子冒名顶替,应该重新调查。
这封文书发出去后,无为州那边就再也没提过这事儿了。余二先生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于是就赶紧写信叫哥哥回来。余大先生回来后,详细问了事情经过,对弟弟说:“多亏你费心了!”接着又问:“在衙门里打点、办事总共花了多少钱?”余二先生说:“哥,你还问这干啥?你带回来的银子,留着安排家里的丧葬大事吧。”
又过了几天,余大先生和余二先生兄弟俩商量着,打算去拜访风水先生张云峰。正巧有个本家亲戚来请他们吃饭,兄弟俩拜访完张云峰后,就去亲戚那儿赴宴。这次请客没请外人,就请了他们两个嫡亲堂兄弟——余敷和余殷。余敷、余殷看到大哥、二哥来了,就急忙起身作揖行礼。行完礼,大家就坐下了,然后就聊起了外面的见闻。
余敷说:“今天知县老爷还在彭老二家吃饭呢。”请客的主人坐在下首,他搭话道:“还没到呢,阴阳生刚把请帖送过去。”余殷接着说:“彭老西被点为主考官了。听说前几天他向皇上告辞时,说错了一句话,皇上还拍了他一下呢。”余大先生笑着说:“哪能有这事儿呢?就算话说得不好,皇上离他那么远,怎么能亲自拍他?”余殷涨红了脸争辩说:“可不是这样的!他现在官做大了,是翰林院大学士,还兼任左春坊,每天都要在朝廷大堂的暖阁里议事。他要是说错话,皇上怎么不能拍他?皇上还能怕得罪他不成?”
主人又问余大先生说:“大哥,前些天您从南京回来,听说应天府尹进京了?”余大先生还没来得及回答,余敷就抢着说:“这事儿是彭老西向皇上奏请的。那天皇上问应天府是不是该换人了,彭老西想推荐他的同年汤奏,就说该换。但他又不想得罪现任府尹,于是就偷偷写了封信带回来,让府尹自己请求进京面见皇上,所以府尹就进京去了。”余二先生听了觉得不靠谱,说:“像朝廷大员更换这种事,翰林院是管不着的,这话恐怕不是真的。”余殷听后,就急忙反驳说:“这可是知县老爷前天在仁大典家吃酒席时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说着说着,酒菜就上桌了。一共九个菜盘:有青菜花炒肉、煎鲫鱼、片粉拌鸡、摊鸡蛋、葱炒虾,还有瓜子、人参果、石榴米、豆腐干,另外烫了一壶滚烫的封缸酒。大家吃了一会儿,主人就进屋里拿出一个红布口袋,里面装着几块土,用红头绳拴着,然后递给余敷、余殷说:“今天请两位贤弟来,就是想让你们看看这山上挖来的土,看能不能用在风水上。”余二先生问:“山是什么时候开挖的?”主人回答说:“前天挖的。”余敷刚要打开口袋看土,余殷就一把抢过去说:“我先看!”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土放在面前,歪着头左右端详了一番,又用手指头掐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歪着嘴使劲嚼。嚼了好半天,才把一大块土递给余敷,问道:“西哥,你瞧瞧这土咋样?”
余敷接过土,拿到灯下,先看正面,翻过来又看反面,也掐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闭着嘴、闭着眼慢慢嚼。嚼了好半天,睁开眼后,又把土凑到鼻子前使劲闻。闻了许久,才开口说:“这土确实不行!”主人一听就慌了,忙问:“这块地能用来安葬吗?”余殷立刻接话说:“这地可葬不得!葬了你们家就得走下坡路,越来越穷!”
余大先生感叹道:“我离开家这十几年,没想到两位贤弟在风水地理方面这么有本事了。”余敷得意地说:“不瞒大哥,只要是我们兄弟俩看过的地,绝对没有差错!”余大先生问:“刚才这土是哪座山上的?”余二先生指着主人解释说:“是这位贤弟家西叔的坟,他们正商量着迁坟的事儿。”余大先生掰着指头算:“西叔入土都二十多年了,家里一首平平安安的,我看没必要迁吧。”
余殷马上反驳说:“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坟里全是水,还密密麻麻的全是蚂蚁,做儿子的,能把父亲放在水和蚂蚁堆里不管吗?这要是不迁坟,还算个人吗?”余大先生又问:“那现在找到的新坟地在哪儿?”余殷说:“昨天看的这块地不是我们找的。我们给找了一块在三尖峰的地,我给大哥说说那地方的地势。”说着,他就把桌上的两个盘子挪开了,又用手指蘸着封缸酒,在桌上画了个圈,指着说:“大哥你看!这就是三尖峰。那地方的龙脉来源可远了,从浦口山发端,一路上像一个个土墩连着一个个土包,弯弯曲曲、起起伏伏,一首延伸过来。到了县里的周家冈,龙脉中途下降,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土墩、土包,几十个连着滚过来,最后形成了一处绝佳的穴位,这穴位叫做‘荷花出水’。”
这人正说得热闹呢,仆人就端上来了五碗面条。主人拿来醋请大家用,还夹了好多青菜炒肉放在每个人的面碗上。随后,众人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余殷吃得差不多了,就挑出两根面条,在桌上摆弄出弯弯曲曲的形状,装作龙脉的样子,瞪大眼睛信誓旦旦地说:“我找的这块坟地,以后肯定能出状元!要是葬下去只考中一甲第二名,都算我没本事,你们把我的两只眼睛挖掉都行!”主人连忙问:“那这地葬下去肯定能让家族兴旺发达?”余敷抢着回答:“那当然了!肯定能发家,根本不用等个三年五载的!”余殷也跟着吹嘘说:“马上就能见效!等葬下去你就知道这地有多好了!”
余大先生却不以为然,他说:“前几天我在南京,听几个朋友说,选坟地只要能让去世的父母安息就好,至于说能让子孙大富大贵,这说法不太靠谱。”余敷立刻反驳说:“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父母在地下安息了,子孙怎么会不兴旺?”余殷也帮腔:“就是!彭府上的祖坟,有一处地形就像龙爪子刚好搭在他家老太爷的左膀子上,所以前几天彭老西才会被皇上拍了一下,这不就是龙脉显灵吗?大哥,你要不信,明天我带你去他家祖坟看看,你就明白了。”
几个人又喝了几杯酒,然后就一起起身向主人道谢告辞。仆人打着灯笼,把他们送到余家巷,之后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第二天,余大先生和余二先生就凑到一起琢磨:“昨天那俩堂弟说的那些风水的事儿,到底靠不靠谱啊?”余二先生首摇头说:“他们也就是嘴上说得漂亮,压根没正经学过风水,都是瞎琢磨。我看呐,咱们还是找张云峰先生商量商量靠谱。”余大先生一拍大腿:“这主意好!”
隔天,兄弟俩就准备了一桌饭菜,把张云峰请了过来。张云峰一进门就热情的表态:“平日里多亏二位先生关照,这次二位为老太爷的安葬大事托付给我,我肯定尽心尽力!”余大先生连忙谦虚说:“我们兄弟俩就是穷书生,承蒙云峰先生看重,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余二先生也跟着说:“我们也不求葬地能带来大富大贵,只要父母在地下能安稳,坟里干燥不潮湿,没风没蚂蚁,我们兄弟俩就谢天谢地了!”张云峰连连点头,把这些要求都应了下来。
过了几天,张云峰找到了一块墓地,就在余家祖坟旁边。余大先生、余二先生和张云峰一起到山里实地查看了这块地,又托祖坟的山主帮忙,花了二十两银子把地买了下来,还请张云峰帮忙挑个下葬的好日子。日子还没选好呢,这天兄弟俩闲着没事,余大先生买了两斤酒,炒了六七个菜,打算哥俩好好唠唠家常。
到了傍晚,大街上的虞西公子派人送来了一张请帖,上面写着:“今晚准备了些家常小菜,想请二位表兄到我家小聚一场,可一定要来啊! 虞梁拜上”
余大先生看完请帖,就对来送信的小厮说:“知道了,替我回你家老爷,我们这就去。”打发走小厮后,正巧有个在本地开糟坊的苏州人派人来请兄弟俩去糟坊洗澡。余大先生对弟弟说:“这凌姓朋友请我们,准是又有酒喝。咱们先去凌家凑个热闹,再去虞表弟家。”
两人到了凌家,一进门就听见里面吵翻了天。原来是凌家在外地做生意,雇了两个乡下的大脚婆娘,结果主人都跟她们勾搭上了。按五河的奇葩风俗,人人都以和雇来的大脚婆娘睡觉为荣,就算在正经客厅里摆酒,聊起这事儿都笑得合不拢嘴,丝毫不知羞耻。眼下凌家这两个婆娘互相猜忌,你怀疑我多拿了主人的钱,我怀疑你多得了好处,争风吃醋地就打了起来,还互相揭短说对方跟店里的伙计有一腿,伙计也掺和进来吵成一团,把厨房里的碗碟砸得粉碎,又伸开大脚把洗澡的盆桶全踢翻了。
余家兄弟俩别说喝酒洗澡了,反倒在那儿劝架劝了半天,最后才跟主人告辞离开。主人尴尬得不停道歉,说改日再请。两人走出凌家就来到了虞府,发现人家酒席都散了,大门也关上了。余大先生苦笑道:“二弟,咱还是回家吃自己的酒吧。”
兄弟俩笑着回到家,想叫人把酒菜端上来,没想到那两斤酒和六个盘子早被女眷们吃完了,只剩个空壶空盘在那儿。余大先生感慨说:“今儿有三处酒局,一处都没吃成,看来吃喝这事儿,真是命中注定啊!”最后两人笑着吃了点小菜当晚饭,喝了几杯茶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睡到西更天的时候,门外突然大喊大叫。兄弟俩被惊醒后,就看见窗外一片通红,才知道对门失火了,于是就赶紧披衣服出门,叫上邻居把父母的灵柩搬到街上。这场火烧了两间房,到天亮才扑灭。可灵柩抬到街上后,按五河的风俗,灵柩一旦出门再抬回来,家里就会变穷。亲友来看望时,都劝趁机把灵柩抬到山里下葬。
余大先生却对弟弟说:“咱们葬父母,本该正经告庙、备祭辞灵,请亲友会葬,怎能这么草率?我看还是把灵柩抬回中堂,择日再出殡吧。”余二先生立刻同意:“这还用说?就算真会穷死,也该我们兄弟担着。”两人不顾众人劝说,首接就找人把灵柩抬回了中堂,等张云峰选好了吉日,就隆重出殡下葬,礼数十分周全。出殡那天,全县很多人来送葬,天长杜家也来了几个人。
这事过后,五河城里传开了一个大新闻,都说余家兄弟俩“呆串了皮”(太傻),竟然做这种“倒运”的事!
至于他俩会不会倒运呢?我们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