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这都知道?!”杜玉书难以置信,“你趴在他家看到的吗!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乱说啊,我这是合理的推测。”越斐然掰着手指一条一条跟她分析,“第一,你看就白雪哀这个状况,就算是之前没闹出丑闻的时候,她有可能跟门当户对且无婚配的青年才俊配上对吗?”
杜玉书只稍微想了一下,就摇摇头,“不太可能。”
当年越斐然替身代打,把白雪哀的名声打得太高了,白家想必是担心露馅才迟迟没有把她的婚事提上日程,拖到现在,一个陈年的秘密再藏也藏不住了,风波城世家内部想必也渐渐对白雪哀的底细有所了解,加之她本人心性也实在不讨喜,在同龄子弟中大概很吃不开。
越斐然再竖起一根手指,“第二,白雪哀今年几岁了?跟我差不多,二十五六总有吧,那她表哥今年大概多大了?”
杜玉书想了想,“虽然是表哥,但毕竟占了个长,怎么也要大上一岁两岁。”
“不错。阴家虽然在风波城提起来依然居于白家之下,但放眼江湖依然说得上是一流世家,一流世家的男丁,又无特殊丑闻,有可能二十七八岁还没谈婚论嫁吗?”
杜玉书恍然大悟,“没准孩子都有了!”
“就是说呢。能让白雪哀喜欢上,还有勇气送信传情的,身上肯定有些掉价的缺点,要么就是人品有问题,要么就是长得不好看,再要么家族不重视,甚或者已有婚配,白雪哀甘愿做小!”
“真是岂有此理啊!”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杜玉书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但她就是觉得岂有此理!
她们已经离开西南角的范围,正被越斐然带着往主院的方向摸过去,杜玉书忽然感到面颊近处风声袭掠,她迅速往后一仰避开,一看是殷红汐的出的手,大为不解,“你吃错什么药!…”
一句话未来得及说完,殷红汐陡然变招,杜玉书不得不闭嘴专心应付她。越斐然更是神仙似的完全不着急,退开几步,好整以暇地观起战来了。
这还是杜玉书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跟殷红汐对上。
杜玉书虽跟越斐然学了些许新功夫,但整体的武学路数仍然是决一剑氏的风格,首先十分倚重剑器,其次功法内敛淳正——完全没有淳正。她底子太薄了,若是再练上二三十年,没准还有点看头,但她现在这区区几分童子功的底子,决一剑氏的武学路数在她身上只会演变成束手束脚!
运功要讲究行气周全,但她还没完全提起气来,就已经被殷红汐迅疾的攻势打断!
拔剑要讲究起势中正,但她的剑刚出鞘一分,就被殷红汐一掌按了回去!
攻无处攻,守无法守,佩剑在握,却又跟手无寸铁毫无差别!仅仅过招三个回合,她就感受到了自己和殷红汐之间巨大的差距,而殷红汐现在甚至连内功都没用上,只靠身法和体魄力量就把使尽了浑身解数的杜玉书克制得死死的!
杜玉书心念电转,想起殷红汐传授她天下遍心法时说的话,怎么讲的来着,哦!让自己照着她的身法学!
一旦意识到殷红汐不是吃错了药,而是在见缝插针地给自己喂招,杜玉书立刻就不慌了,直接放弃了用剑,也完全不考虑攻守之势,反正打也是铁定打不过,先有样学样再说!
殷红汐五指成抓,袭她面门,杜玉书也学她把手指屈起,冲殷红汐手腕一抓,没料想手中一实,殷红汐竟真给杜玉书抓到了。杜玉书还没来得及高兴,殷红汐以更快的速度反扣住她的小臂,狠狠往下一捋——
也没有非常狠。殷红汐显然没用上真力气,她朱红的指甲扣在杜玉书手臂上直捋下去。
杜玉书身上正穿着从快雪轩买来的那件文武袍,都说无奸不商,亏得那俞掌柜还真没诓她,那柔滑衣料非同一般的结实,殷红汐的尖利指甲扣合下抓,无声无息地滑了下去,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但杜玉书的胳膊还是火辣辣的痛。她知道殷红汐手下留情了,手臂肯定没破皮,可既有衣服的保护,又有殷红汐的防水,痛感尚且如此明显,倘若殷红汐全力一抓,只怕她这会儿胳膊上的皮都叫殷红汐整张撕下去了!
好毒的招数!好狠好刺激!杜玉书兴奋非常,甩甩手解痛,直接学殷红汐刚才那一招,五指成爪,直袭面门!她要看看殷红汐是怎样躲这一招!
殷红汐的手从下方截上来,两人手腕一错,殷红汐身形在杜玉书面前骤然矮下去,一闪,不见了!杜玉书什么也没看清,殷红汐就已经到了她斜后方,一手拿住她肩颈要害,狠狠往后一扳,杜玉书就失了重心被她仰面扳倒,下意识要叫唤,又瞬间意识到自己还在别人家里当不速之客,还得迅速自己把自己的嘴捂住。
到这里杜玉书才明白了,刚才的过招都不重要,那只是殷红汐把轻功身法融入实战的方式而已,刚才殷红汐消失的那一下,才是她今天真正要学的东西!
可她看都没看清,怎么学啊!
看热闹的越斐然适时发挥作用,友情解说:“她锁住你肩颈了,不能跟她往后,护住咽喉,跟她角力!”
殷红汐没动,杜玉书稳住下盘,同她反方向对抗,找回自己的重心。
越斐然:“找准一个支点,控制全身的力量,凝成一线,用她不易注意到的方式,打回去。”
杜玉书几乎全身都在殷红汐的视野中,但腰背以下,较为不易察觉,杜玉书稳住身体,骤然把上身力气一松,后仰同时踢腿过头,足尖去打殷红汐的面门。成功让殷红汐放开了她。
“有点意思。”殷红汐这话说的不全是杜玉书。
越斐然只看了一招,似乎就已经看出天下遍的精要。有点意思。
这时,一墙之隔的位置传来巡逻护院拖沓的脚步声,越斐然道:“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