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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人，”汪炎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先说好，月璃可以赎身。若是你答应我两个条件，今日这卖身契，我便双手奉还。将来便是朝廷查问，也与你无干。”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胁迫的意味：“可若是你不答应……顾大人，您就算以死相逼，老汪我也不能退让。您想，若这般平白无故放走了月璃，礼部那些大人岂能饶我？怕是得把我活活剐了才解气。”
顾昭眉毛一挑，眼神锐利如刀：“什么条件？”
“第一，”汪炎伸出一只手指，唾沫横飞，“如今月璃名声大噪，正是风头最盛之时。我要你答应，三个月内，她还得在咱们教坊司，定期办上几场诗词小会。这可是给咱们扬名、牟利的绝佳机会，顾大人您说是不是？”
顾昭略一沉吟，目光扫过月璃紧张的面容，做了个让步：“可以。”
“第二，”汪炎见状，眼中精光一闪，“顾大人文采斐然，还得再为咱们教坊司的花魁，赐一首佳作。月璃走了，咱们总得捧出第二个顶梁柱来，撑住这个场子不是？”
顾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好说。这个条件，我也答应了。”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甚至带着几分闲庭信步的轻松，倒让汪炎微微一愣，心里嘀咕：不会是要多要几首作品吧？看这架势，多要几首他似乎也肯应。
汪炎心里暗恨，牙齿都快咬碎了。
“至于这价钱嘛？”汪炎故意沉吟了一下，准备报一个看似公道、实则己经大大缩水的价格。
“哎，老汪，”顾昭却打断了他，上前一步，手臂随意地搭上汪炎的肩膀，勾肩搭背，状若多年兄弟。
“咱们兄弟俩，谈钱多俗气啊。一首《咏梅》，便让你们武威教坊司名动天下。我保证，再来一首名满大晟的佳作，让你们武威教坊司彻底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这等荣耀，岂是区区银两能衡量的？”
他话语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自信，三言两语，便把汪炎连忽悠带拐骗地绕了进去，最终同意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这在花魁里，己是最低价了，别说是月璃这样的第一花魁，更别说是这样一夜之间名满大晟的绝代花魁。
汪炎在签字画押、交换卖身契和字据的时候，只觉得心头滴血，手都在微微颤抖。
娘的，我亏了！亏了几万两白银啊！
“老汪，”顾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看你那咬牙咧嘴的倒霉样儿，有点格局！有我顾昭在，保证你以后赚的更多。”
“你可说准了！”汪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大声道，“将来你再给我们教坊司花魁写的诗词，不能差！要……要文气显圣！”
随即，他反应过来，“文气显圣”这等境界，便是那些大儒穷极一生也未必能有一手，当下改口：“哪怕不能文气显圣，最少也得……名动天下！”
“放心吧，老汪，”顾昭拍着胸脯，语气轻描淡写，“包文气显圣的！”
这轻描淡写的样子，让汪炎心里又升起一股被忽悠了的感觉。但想到那首《咏梅》珠玉在前，他又不由自主地打消了疑虑，不敢再小瞧了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总旗顾大人。
大晟王朝，皇宫东侧，璇玑宫。
这里是当朝国师鱼玄机大道修炼之所，宫门深锁，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殿内，檀香缭绕，烛火摇曳。偌大的大殿只有鱼玄机一人在闭目打坐。
“狮虎，狮虎！”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冲天揪，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跳着跑了进来，声音清脆，极为顽皮可爱。
跑得太急，冲到大殿中央时脚下一滑，没刹住车，整个人扑倒在地，“咚”的一声闷响，以脸抢地。
好在孩子皮实，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沾了些灰尘，倒也没见红，她噌地一下爬起来，拍拍屁股，依旧笑嘻嘻地嚷道：“狮虎狮虎，皇帝差了太监来告诉你，那个擅闯璇玑宫的小贼被抓回来了！”
“在哪里抓到的？”鱼玄机背对着她，盘膝坐在蒲团上，面朝神像，双目微闭，似乎仍在打坐，声音平静无波。
“唔……好像是卧虎崖，布多，跳龙崖，啊不对，是卧龙崖！”小女孩托着腮帮子，小手指在嘴里咬着，努力回忆，忽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鱼玄机依旧未睁眼，她今日修的是闭目禅。然而，她那端凝的娇躯却不易察觉地轻轻一颤，显示出内心的波澜。
“是谁抓到的？速速问清楚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唔，是小太监们啊。那个叫蔡双的太监，我还见过他呢！他喜欢在后花园给昭宁当马骑……可恶的昭宁，她骑完大马不说，还不让我骑，我要骑蔡双头顶，蔡双就不同意……可恶可恶可恶，两个人都可恶！”小女孩嘟着嘴，越说越气，全然忘了正事。
“嗯？蔡双……”鱼玄机喃喃自语，眉心微蹙，陷入了推演的沉思。蔡双，一个寻常小太监，这似乎……不太对劲。
良久，她缓缓睁开眼，眼中神光一闪而逝，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她轻叹一声：“天机难测，扑朔迷离，也是天定。”
“狮虎，那小贼来我们璇玑宫偷走什么东西了吗？我看殿里也没少什么东西啊？”小女孩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小手还比划着。
“龙气。”鱼玄机声音低沉了几分，“景泰帝为何封我为国师？因为我在这璇玑宫，为他采集、孵化着大晟的龙气。那小贼偶然闯入，身上杂乱的气机，竟牵引了龙气变化，导致龙脉受损，损失了三十载气运。”
“啊——！”小女孩眼睛瞪得溜圆，“那景泰帝知道吗？竟然一下子少了三十年啊！”
“当然不知道。”鱼玄机语气平淡，“若知道了，怕是得气得吐血。既然己经于事无补，又何必告诉他。”
“哦，对哟，狮虎你真是个好人。”小女孩恍然大悟，拍着小手。
“龙气三十载，中断卧龙崖，大晟王朝要乱了，有真龙要出世了。”鱼玄机幽幽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