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安雨泽房间还亮着灯。他靠在床头,指尖划过手机通讯录里“李特助”的名字,犹豫了半秒,还是拨了过去。
“安总?”特助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却立刻清醒了大半,“您吩咐。”
“明天上午,”安雨泽的声音有些疲惫,却很清晰,“给林溪在公司安排个实习岗位,秘书处就行,让她从基础的做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李特助轻不可闻的叹气声,很短,像怕被察觉,却还是落进了安雨泽耳朵里。“好的,安总。我明天一早就去办,需要通知王总吗?”
“不用。”安雨泽顿了顿,补充道,“就说是公司正常招聘,别提别的。”
“明白。”特助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干练,“那我先去联系人事那边准备手续。”
挂了电话,安雨泽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薄纱窗帘渗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他不是想弥补什么,只是昨晚王总的斥骂太刺耳,林溪蜷缩在楼梯间的样子总在眼前晃——那个刚成年的女孩,不该被当成哥哥的筹码,更不该被贴上“没用”的标签。给她一个正经的实习机会,至少能让她有底气,不用再在酒局上强颜欢笑。
李特助挂了电话,对着漆黑的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他跟着安雨泽多年,太清楚老板的性子——看似冷硬,心里却总留着点软。只是这软,用在凉笙身上时总带着犹豫,用在林溪这里,倒显得干脆。他摇摇头,打开电脑联系人事,备注里写着“基础岗位,薪资按实习生标准,无需特殊照顾”。有些好意,点到为止就好,说多了反而成了负担。
第二天早上七点,林溪是被手机短信吵醒的。屏幕上“XX集团人力资源部”的字样让她揉了揉眼睛,反复看了三遍才确认——“林溪女士,恭喜您通过我司实习招聘,岗位为秘书处助理,今日上午九点请至18楼报到,携带身份证复印件……”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睡衣都没顾上换,光着脚跑到书桌前翻找身份证。昨天被哥哥骂完回家,她躲在被子里哭到后半夜,觉得自己真是个没用的拖油瓶,连给哥哥帮点忙都做不到。没想到今天一早就收到了实习通知,还是安雨泽的公司。
“是安总……”她摸着手机屏幕,眼眶又热了,却不是因为难过。指尖划过“秘书处助理”几个字,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她赶紧找出自己最好的一条牛仔裤和白衬衫,衬衫的领口有点皱,她对着镜子熨了又熨,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连鞋子都擦了三遍,生怕有一点不妥。
八点半,林溪就站在了XX集团楼下。玻璃幕墙反射着朝阳,亮得让她有些不敢抬头。她攥着手里的文件袋,指尖都捏出了红印,深吸了三口气才走进旋转门。前台姑娘笑着问她找谁,她紧张得舌头打结:“我、我是来报到的实习生,秘书处的……”
被领到18楼秘书处时,办公室己经坐了不少人。李特助正在和一个戴眼镜的女同事交代事情,看见她,朝她招招手:“林溪是吧?这位是张姐,以后你跟着她熟悉工作。”
张姐看起来三十多岁,笑容温和,递给她一杯温水:“别紧张,先从整理文件、复印资料做起,不难的。”她指着靠窗的一个空位,“那是你的位置,电脑密码是你生日后六位,先熟悉下系统。”
林溪连连点头,把文件袋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坐下。办公桌上的绿植还带着露水,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公司的内部系统。她看着张姐拿来的文件夹,里面是按日期整理好的会议纪要,字迹工整,分类清晰。她深吸一口气,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今日任务:整理上周销售会议资料”,一笔一划,认真得像在答高考卷。
茶水间里,张姐和同事小声聊天:“这小姑娘看着挺乖的,不像关系户啊。”
李特助端着咖啡路过,听见了,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安总要的从来不是“特殊照顾”,只是给那个在楼梯间哭红了眼的女孩,一个能堂堂正正站着的机会。
林溪不知道这些,她只是低头认真地复印文件,机器发出“滋滋”的声响,在她听来却像在奏响新的开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笔记本上,把“加油”两个字照得亮亮的。她想,以后再也不用去酒局敬酒了,再也不用听哥哥说“没用”了,她要靠自己的努力留下来,哪怕只是做最简单的工作。
而此刻的安雨泽,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手机里弹出李特助的消息:“林溪己到岗,张姐带她熟悉工作了。”他回了个“嗯”,望向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那点因为昨晚酒局而起的滞涩,似乎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