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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洇出一片冷白。安雨泽攥着林溪手腕的力道松了些，却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她的肩膀撞在他胸口，带着少女特有的、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着他身上的酒气，在寂静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他低头看着她，视线还蒙着层醉意的雾。林溪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尖因为紧张泛着粉。这张脸很陌生，带着青涩的稚气，和凉笙那双总是藏着倔强的眼睛完全不同。
可他为什么会觉得，这双眼睛里的慌乱，像极了当年凉笙第一次被他牵着手时的模样？
安雨泽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她颈侧的碎发。夜里的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刮得他的胸口发紧。他太需要点温度了——凉笙的沉默像块冰，冻得他骨头疼；公司的压力像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连自己都唾弃自己的谎言和懦弱。这个夜晚太冷了，冷得他只想抓住点什么，管它是谁。
“我……”他想说点什么，却被喉咙里的干涩堵住。是想解释“我把你当成她了”？还是想承认“我只是太孤单了”？最终都化作一声低叹，带着连自己都唾弃的纵容。
或许他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人吧。一边对着凉笙的背影忏悔，一边又在脆弱的时候，放任自己抓住身边的浮木。浪荡，自私，连他自己都看不起。
林溪的身体还僵着，却没有挣扎。安雨泽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垂，那点冰凉的触感让她轻轻颤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蝶翼。她能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很沉，带着酒后的微醺，一下下撞在她耳侧，震得她心慌。
她知道自己该推开他的。张姐说过，安总是有家庭的，他的太太温柔又漂亮，他们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她该守好分寸，把这份感激藏在心里，做好实习生的本分。
可心脏跳得太响了。从在港城的酒局上，他看着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开始；从他给她实习机会，说“不用谢”开始；从他喝下那碗粥，低头时露出的疲惫侧脸开始……她就控制不住地陷进去了。这份喜欢像疯长的藤蔓，早就缠得她喘不过气。
安雨泽的头低得更近了，呼吸拂过她的额头，带着酒气的热意。他的睫毛很长，在月光下投出淡淡的影，几乎要碰到她的。林溪的眼睛慢慢闭上，睫毛颤抖着，像在做一个虔诚的祷告。
她爱惨了这个男人。爱他的疲惫，爱他的隐忍，甚至爱他看向别处时，眼里那点不属于她的温柔。哪怕知道自己只是他寂寞时的慰藉，哪怕明天他清醒后会后悔，这一刻，她想顺着自己的心走一次。
唇瓣相触的瞬间，林溪的身体猛地绷紧，又在下一秒软下来。安雨泽的吻带着酒后的滚烫和生涩，不像情人间的缠绵，更像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挣扎。他的手扣在她后颈，力道越来越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填补那份深不见底的空落。
林溪没有推开，只是抬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她的指尖触到他衬衫下的皮肤，滚烫得像要烧起来，和他颤抖的呼吸一起，在这冷寂的夜里，织成一张短暂的、温暖的网。
安雨泽闭着眼，吻得越来越深。他分不清怀里的体温是谁的，是林溪的青涩，还是凉笙的柔软。他只知道，这一刻不再孤单，胸口的寒意被驱散了些，那些被酒精麻痹的愧疚和痛苦，暂时退到了意识的边缘。
月光移到床脚，照亮林溪落在床单上的、松开的钥匙包。金属挂件反射着冷光，像一个无声的提醒——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此刻，没人愿意想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