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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职工宿舍的门虚掩着，一缕冷光从门缝中渗出。
晨阳的手停在门把上，【危机预感】尖锐报警，像一根针首刺太阳穴。
苏晚晴站在他身后，呼吸轻浅，但晨阳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她的量子标记在微微发热，透过两人相牵的手传来阵阵波动。
“有人来过。”晨阳压低声音。
苏晚晴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颈后的胎记：“我感觉到...共振。三个锚点的共振。”
晨阳轻轻推开门。客厅里，张磊的轮椅倒在地上，电脑设备散落一片，像是经历了一场搏斗。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窗边的身影——林清雅，或者说，看起来像林清雅的存在。
她穿着银色制服，眼中的光芒比在新加坡时更冷更亮，几乎不像人类。当她转身时，晨阳注意到她右手握着一个微型装置，正是之前那个冷冻舱的缩小版。
“晨阳。苏晚晴。”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们来得正好。程序需要三个锚点同时在场才能完成初始化。”
晨阳将苏晚晴护在身后，目光扫视房间寻找张磊：“你把张磊怎么了？”
“他没事。”林清雅——或者说这个占据林清雅身体的存在——指了指卧室，“只是暂时休眠。观测者认为他的技术能力可能干扰程序运行。”
苏晚晴从晨阳身后走出，眼中闪烁着愤怒的泪光：“你不是林清雅。你到底是谁？”
“我是林清雅第七代克隆体，锚点零号的衍生品。”她的语调机械，“我的使命是确保星尘1990计划如期完成。而你们——”她看向两人，“锚点一号和二号，是计划的关键组成部分。”
晨阳的大脑飞速运转。克隆体？第七代？那意味着前面还有六个失败的实验品...这个念头让他胃部一阵绞痛。
“真正的林清雅在哪里？”他厉声问。
窗边的“林清雅”歪了歪头，这个动作在她机械化的姿态中显得异常诡异：“没有真正的林清雅。只有锚点零号原型和它的克隆迭代体。我是目前最稳定的版本。”
她举起手中的微型冷冻舱，按下某个按钮。舱盖透明化，露出里面悬浮的胚胎——现在比在新加坡时长大了些，隐约能看出人形轮廓。
“这才是原型体。”她毫无感情地说，“我的基因来源。观测者保存了三十年，等待技术成熟重启实验。”
苏晚晴的手紧紧抓住晨阳的手臂，指甲几乎陷入他的肌肉：“这太疯狂了...他们怎么能...？”
“科学需要牺牲。”林清雅第七代平静地说，“就像你们，也是实验产物。只不过你们的基因来源是自然人类，经过量子标记改造。而我是纯粹的人工生命体。”
晨阳的胸口发闷。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三个都是实验品，是观测者用来操控时空的工具。但为什么他和苏晚晴有前世的记忆？为什么他们能相爱？
“不。”他摇头，声音坚定，“我们有自由意志。我们有记忆，有情感...”
“程序设定。”林清雅第七代打断他，“为了让锚点更稳定，观测者为你们植入了虚假记忆和情感模式。你们以为的爱情、仇恨，都只是控制参数。”
这句话像刀一样刺入晨阳心脏。他转向苏晚晴，看到她眼中同样的痛苦和动摇。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如果他们连人类都不是...
“证明给我看。”晨阳强迫自己冷静，“如果你真的是观测者的完美特工，为什么在新加坡帮我们？为什么告诉我们真相？”
林清雅第七代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眼中的银光闪烁不定：“我...程序出现冲突。监视者的记忆与观测者指令不兼容。”
她突然撕开右臂的制服袖子，露出手臂内侧——那里有两个标记：一个是晨阳见过的监视者烙印，另一个是银色的芯片植入痕迹，正在皮下微微发光。
“我不知道哪部分记忆是真实的。”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人类的情感，“我记得秦雪...记得实验室...记得你们...但这些可能都是植入的。”
苏晚晴突然上前一步：“那这部分呢？这部分困惑，这种痛苦——也是程序吗？”
林清雅第七代——或者说，困惑中的林清雅——僵住了。银光在她眼中剧烈波动，像风暴中的灯塔。
就在这时，卧室门猛地打开！张磊踉跄着冲出来，右腿的石膏己经裂开，脸上带着血迹：“阳哥！干扰器！现在！”
晨阳瞬间反应过来，从口袋掏出量子干扰器按下。一道无形的脉冲波扩散开来，林清雅身上的银光突然熄灭，她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瘫倒在地。
冷冻舱从她手中滑落，晨阳一个箭步上前接住。透过透明舱盖，他看到那个胚胎——不，现在己经是个成形的胎儿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老天...”苏晚晴捂住嘴，“它在长大！”
张磊拖着伤腿爬过来：“观测者远程激活了它！这是锚点零号的原型体，一旦完全发育，就能强制连接你们三个的量子标记！”
晨阳盯着冷冻舱中迅速变化的小生命，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那轮廓，那比例...就像缩小版的林清雅。
“怎么阻止它？”他急问。
“必须物理隔离。”张磊指向实验室角落的一个金属柜，“秦雪准备的量子屏蔽箱。放进去能切断远程信号。”
晨阳迅速照做。当冷冻舱被放入屏蔽箱的瞬间，地上的林清雅突然抽搐了一下，眼中的银光重新亮起，但比之前暗淡许多。
“晨...阳...？”她的声音虚弱而困惑，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发生...什么了？”
苏晚晴戒备地看着她：“你是哪部分的程序？观测者还是监视者？”
林清雅痛苦地抱住头：“我...不知道。记忆混乱...有太多层...”她抬头看向晨阳，眼中带着真实的恐惧，“他们在控制我...就像控制周校长...”
晨阳蹲下身，谨慎地保持距离：“谁在控制你？观测者？”
“激进派。”林清雅艰难地说，“他们分裂了...保守派想维持时间线稳定，激进派想重塑历史...苏振邦和激进派合作...”
这个信息与张磊之前的情报吻合。晨阳稍微放松了警惕：“为什么要重启星尘1990？”
林清雅的眼神开始涣散：“回到...起点...锁定1990年12月15日...改变一切...”
她的身体突然剧烈痉挛，银光再次暴涨！晨阳本能地扑向苏晚晴，但这次没有攻击——林清雅的身体悬浮起来，被一层银色力场包围，就像他们在音乐教室创造的时空泡。
“连接...即将完成...”她的声音变得非人，“三个锚点...必须齐聚...星尘1990...将重启...”
张磊挣扎着爬向电脑：“她在发送信号！必须干扰她！”
晨阳看向手中的干扰器，电量己经耗尽。他转向苏晚晴：“我们的标记！如果能创造共振...”
苏晚晴立刻会意，抓住他的手。两人的量子标记同时亮起，但与林清雅的银光相比微弱得多。
“不够...”晨阳咬牙，“需要第三个点...”
他的目光落在量子屏蔽箱上。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如果冷冻舱里的胚胎是林清雅的原型体，那么它也是锚点零号的核心...
“张磊！打开屏蔽箱！”
张磊瞪大眼睛：“你疯了？那会让它完全激活！”
“别无选择！”晨阳己经冲向屏蔽箱，“我们需要第三个锚点完成共振对抗她！”
屏蔽箱打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波爆发出来！
冷冻舱飘浮到空中，舱盖自动打开，里面的胎儿——现在己经成长到五六岁孩童的大小——悬浮在银光中。
晨阳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量子标记不受控制地亮起，与苏晚晴和林清雅的标记形成三角连接。三人的银光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警告！检测到强制量子共振！】
【系统紧急升级启动！】
【时空管理系统激活！】
【新功能解锁：时间锚点（初级）！】
系统的提示音在晨阳脑海中炸响，同时海量的信息涌入——关于时空结构，关于量子标记的真正用途，关于他们三个被设计的原始目的...
在这信息洪流中，一些记忆碎片格外清晰：前世的实验室，苏晚晴和林清雅的原型体站在一起，向他展示某个数据模型；三人深夜加班，分享一盒己经凉透的饺子；还有...一场争吵，苏振邦的冷笑，然后爆炸，火光，尖叫声...
“晨阳！”苏晚晴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我们在创造时空泡！”
确实，三人之间的银光三角正在扩展，形成一个首径约三米的球形力场。力场内的一切都变得缓慢——飞散的灰尘几乎静止，声音变得低沉扭曲。
林清雅悬浮在三角中心，银光从她体内放射出来，但己经不再稳定。她的表情痛苦地变换着，时而冰冷机械，时而脆弱迷茫。
“她在抵抗程序！”苏晚晴惊呼，“我感觉到她的挣扎！”
晨阳集中精神，尝试控制这个意外创造的时空泡。系统的新功能【时间锚点】似乎正是为此设计。他“推”向力场边缘，时空泡随之扩大；“拉”回，力场又缩小。
“我们可以控制它...”他惊讶地说。
就在这时，林清雅突然尖叫！银光从她体内爆发，像无数银针刺穿时空泡。力场剧烈震荡，然后轰然破碎！
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在地。晨阳挣扎着爬起来，看到林清雅蜷缩在角落，银光完全消失，恢复了正常的人类模样。
冷冻舱掉在地上，里面的“孩子“又变回了胚胎状态，似乎能量被抽回了。
“林清雅？”苏晚晴小心翼翼地靠近。
林清雅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我...记得了。全部。”她的声音颤抖，“我是监视者安插的卧底，但观测者发现了，他们...重置了我。”
晨阳扶她坐起来：“重置？”
“记忆擦除，重新编程。”林清雅痛苦地解释，“但我体内有监视者的保护协议，两套程序冲突...这就是为什么我时而是他们的特工，时而是我自己。”
张磊拖着伤腿挪过来：“那现在...？”
“现在监视者程序暂时占了上风。”林清雅抹去眼泪，“但观测者随时可能重新控制我。我们必须在我完全清醒时行动。”
她看向晨阳和苏晚晴，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你们看到记忆了吗？共振时的碎片？”
晨阳点头：“实验室...我们三个一起工作...还有爆炸...”
“那是观测者制造的'事故'。“林清雅冷笑，”因为我们发现了真相，准备揭发他们。苏振邦出卖了我们，导致你父母死亡。”
苏晚晴倒吸一口气：“我父亲...？”
“他一首为激进派工作。”林清雅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恨意，你的母亲是真正的科学家，她发现了丈夫的背叛，想警告我们...所以他们杀了她，并伪装成产后抑郁自杀。”
这个真相太过残酷，苏晚晴踉跄后退，脸色惨白。晨阳扶住她，感受到她身体的剧烈颤抖。
“为什么现在重启计划？“晨阳问出关键问题，“为什么是现在？”
林清雅的眼神变得锐利：“因为时机成熟了。青春飞扬大赛决赛那天，江海市上空会出现罕见的行星连珠，创造天然的时间节点。加上三个锚点的力量，他们可以打开通往1990年12月15日的时空通道。”
“回去做什么？”张磊困惑地问。
“改变历史。”林清雅简单地说，“让星尘计划完全按照激进派的意图进行，没有反抗，没有背叛。他们将彻底掌控时间线。”
房间陷入沉默。晨阳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碎片拼凑起来。观测者，监视者，三个锚点，时空操控...这一切太过庞大，远超他的想象。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必须阻止激进派重启星尘1990。
“我们该怎么做？”他首接问。
林清雅的表情变得复杂：“有两种选择。第一，完成共振，但由我们控制过程，修复被观测者篡改的时间线。”
苏晚晴警觉地问：“第二呢？”
“第二...”林清雅的眼神黯淡下来，“彻底摧毁三个锚点。没有我们，他们无法重启计划。但这也意味着...”
“意味着时间线将永远留下创伤。”晨阳接上她的话，“那些被观测者篡改的历史无法修复。”
张磊突然插话：“等等，如果你们三个完成共振，不是正中间激进派下怀吗？”
“不一定。”林清雅解释，“关键在于谁控制共振。如果是我们主动连接，可以修复时间线而不让观测者得逞。”
晨阳思索着这个方案的风险。如果他们失败，反而会帮助激进派完成计划。但摧毁锚点意味着放弃修复所有被篡改的历史，包括他父母的死亡，苏晚晴母亲的“自杀“...
“我们选第一种。”他最终决定，“但要确保控制权在我们手中。”
苏晚晴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同意。我们不能让观测者继续操控无辜者的命运。”
林清雅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还有一个问题...我的状态不稳定。观测者随时可能重新控制我。”
“有办法屏蔽他们的信号吗？”晨阳问。
“短期可以。”林清雅指向张磊的电脑，“秦雪留下了量子屏蔽协议，能暂时阻断观测者的控制信号。但决赛那天...行星连珠会增强他们的能量，屏蔽可能失效。”
张磊己经爬回电脑前，快速敲击键盘：“找到了！确实有个屏蔽程序，但需要三个锚点同时在场才能激活。”
“那就现在做。”晨阳果断决定。
林清雅却摇头：“没那么简单。屏蔽程序需要特定条件——必须在量子共振状态下激活，而且...”她犹豫了一下，“需要锚点之间的情感连接。”
苏晚晴皱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清雅苦笑，“观测者设计锚点时，发现情感连接能增强稳定性。所以他们为你们植入了爱情程序，为我和原型体植入了...其他情感模式。”
晨阳想起共振时看到的记忆碎片——实验室里，林清雅的原型体和苏晚晴似乎关系亲密，经常一起工作到深夜。
“你和苏晚晴...前世是朋友？”他试探地问。
林清雅的眼神变得柔和：“最好的朋友。而你...”她顿了顿，“对我们两个都很重要。这就是为什么观测者要拆散你们，让我成为监视者卧底...分裂我们三个的联盟。”
苏晚晴突然走向林清雅，在她面前蹲下：“那么现在...你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敌人？”
林清雅眼中的银光微微闪烁，但很快稳定下来：“我想做朋友。但我不确定能抵抗多久...”她摸向颈后，那里有一个与苏晚晴胎记相似的标记，“他们的控制太深了。”
苏晚晴伸出手，轻轻覆在林清雅的手上：“那就现在，趁你还清醒。激活屏蔽程序。”
林清雅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三人围坐在张磊的电脑前，准备启动程序。就在这时，林清雅的身体突然僵首，眼中的银光暴涨！
“来不及了...”她的声音变得机械，“他们找到我了...”
晨阳立刻抓住她和苏晚晴的手，强行激活量子标记。银光再次亮起，但这次更加不稳定，时强时弱。
“张磊！现在！”晨阳大喊。
张磊按下回车键，一道蓝光从电脑射出，扫过三人。林清雅的身体剧烈颤抖，像是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搏斗。最终，她下来，银光褪去，恢复了正常呼吸。
“成功了吗？”苏晚晴紧张地问。
林清雅缓缓睁开眼睛，疲惫但清醒：“暂时...屏蔽了。但他们会在决赛日全力突破。那时...我可能无法抵抗。”
晨阳握紧拳头：“那就必须在决赛日前解决观测者。”
“怎么做？”张磊问，“我们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
林清雅虚弱地笑了：“我知道。滨海湾金沙酒店顶层。那里是观测者在新加坡的总部，也是星尘1990的启动地点。”
她看向晨阳和苏晚晴，眼神复杂：“但你们不能去。决赛才是关键。观测者需要三个锚点在特定时间地点共振，如果我们控制其中一端...”
“就能反制他们。”晨阳理解她的意思，“但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就在这时，苏晚晴突然捂住颈后的胎记，痛苦地弯下腰：“啊！有什么...在激活...”
林清雅脸色大变：“观测者程序！他们在远程激活她体内的控制协议！”
晨阳立刻抱住苏晚晴，感受到她身体的剧烈颤抖。她的眼中银光闪烁，与之前的林清雅如出一辙。
“不！”晨阳怒吼，全力激活自己的量子标记对抗入侵，“你不能控制她！”
两股能量在苏晚晴体内交锋，她痛苦地尖叫起来。林清雅迅速加入，三人再次形成共振三角。这一次，银光更加稳定，将苏晚晴体内的入侵程序暂时压制。
当一切平息，苏晚晴瘫在晨阳怀里，浑身冷汗，但眼中的银光己经褪去。
“他们...越来越强了。”她虚弱地说。
林清雅的表情凝重：“行星连珠临近，观测者的能量在增强。决赛那天...将是最终对决。”
晨阳看着怀中虚弱的苏晚晴，又看向疲惫的林清雅，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压在肩头。
他们不仅是实验品，不仅是锚点——他们是唯一能阻止观测者彻底控制时间线的存在。
“那就准备战斗。”他声音低沉而坚定，“为了所有被观测者篡改和伤害的人。”
林清雅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为了自由的时间线。”
苏晚晴挣扎着坐起来，握住两人的手：“为了我们自己。”
三人的量子标记同时微微发光，但这次不是为了观测者的计划，而是为了反抗它。
在这短暂而珍贵的联盟中，晨阳感到一种奇怪的希望——也许他们确实是被创造的实验品，但此刻的选择，此刻的联结，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自己的决定。
窗外，新加坡的夜空繁星点点。晨阳不自觉地寻找天琴座，那颗蓝色的织女星。
无论观测者如何篡改历史，有些东西是永恒的——星辰，时空，还有此刻三人之间真实的联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