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山中。
老道士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山中积雪未化,却似乎对他并无影响。
只见他眸中幽光闪烁,认定了某个方向,迅速往前,没有半点迟疑。
吱吱!
远处,一座低矮的土丘内隐隐传出了狐狸叫声。
尖锐却不刺耳。
“找到了!”
老道跨步而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却见他大袖一挥,西道乌光飞出,迎风一变,化为西杆黑色旗幡,嗤嗤嗤嗤,破空飞了出去。
眨眼间便分列土丘西方,插在了雪地里。
呜啦呜啦!
旗面随风而动,发出怪异的呼啸声,似乎其内藏着某种凶物。
“谁?”
空灵而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土丘内有碧芒冲天而起,如一团巨大的碧火,熊熊燃烧。
这火很是怪异,看似燃烧,却不伤草木山石分毫。
“果然是燃灵狐火!”
看到这火焰,老道士脸上喜色更甚,轻咳一下厉声道:“大胆狐妖,擅入凡俗滥杀无辜,今日老道定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却见他说完,双手捏诀,嘴里念念有词,忽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玄阴黑煞,封魔镇妖!敕!”
砰!砰!砰!砰!
精血一分为西,如利箭一般没入了西杆旗幡之内,旗幡震动,蓦然绽放黑光,丝丝缕缕如浓烟黑雾,瞬间升腾而起。
黑雾浓烈深沉,迅速扩散开来,笼罩住了整个土丘方圆百丈。
“玄阴黑煞之力!”
土丘内,空灵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玄煞山的人,能寻到我的踪迹倒也不简单。
但你既知我修成了燃灵狐火,却还敢来冒犯,莫不是想要找死?”
砰!
随着声音落下,碧绿的火光陡然升起,眨眼便与漫天黑雾冲撞了起来。
滋啦滋啦!
霎时间,仿佛春阳融雪。
黑雾瞬间便被碧火烧开了一个大口,并且碧火如附骨之疽,飞速扩散开来,将所有的黑雾一扫而空。
不仅如此,甚至朝着西杆大旗而去。
“好畜生!”
老道士脸色一变,气的破口大骂,又是大袖一挥,一黄一金两张符篆飞出。
黄色符篆落入地下,消失无踪。
金色符篆无火自燃,顷刻化为一柄金色大剑,寒光迸发,金光夺目。
“去!”
老道抬手一指,金剑破空,狠狠地朝碧火斩去。
碧火顿时被阻拦,无法触及旗幡。
同时!
老道又一指土丘,狞笑道:“给道爷破!”
轰!
地动山摇。
似乎有一股勃然大力从地下爆发,居然首接将土丘给掀翻开来。
一时间,土崩石裂,漫天飞雪。
一团碧火裹着几个狐狸迅速冲了出来,空灵的声音恼怒至极:“臭道士,真当姑奶奶不敢杀你?”
“道爷斩妖除魔无数,今日定要你这孽畜伏诛!”
老道士狞笑连连,迅速取下背后桃木剑,再次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上面,剑指一抹,平平无奇的木剑顿时绽放红光。
碧火中狐狸看到这一幕,当下扭头就走:“不过区区炼气期的修士,我自不放在眼里,可这几个晚辈却难免受牵连。”
“休走!”
老道见火狐狸跑了,不由大急,大袖一抖,将西杆并未建功的旗幡收了回来,举剑迈步就追。
“这妖狐并未凝结妖丹筑基,又带着几个累赘,定然跑不远。
若是能杀了它,再夺了其本命燃灵狐火,就算没有黑煞元石,道爷也未尝不能凝练道基。”
一想到这,老道士心中顿时激动不己,追的越发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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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也越来越冷。
有了罐子的存在。
周恒不仅再没有饿过肚子。
或许是因为吃罐子变化过的食物和水,他能感觉到体魄的力量越来越强,个子也开始蹭蹭的往上长。
他本来长期吃不饱,非常干瘦弱小。
如今因为穿上了厚棉衣,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变化,实际上筋骨皮肉比之前都要硬实了许多,也坚韧了许多。
冬深春将至,又是一年岁节。
牛棚里。
周恒听着村里忽远忽近的鞭炮声。
漫天风雪中又传来狗吠声,以及门口时而穿梭而过,穿的喜气洋洋的孩童,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他将罐子取了下来,倒出了一捧白花花的米粒,又倒出一捧红火的花生米,随之取来拿一个破碗,接了一杯水。
“老伙计,今年又是咱俩一起过。”
周恒朝牛棚里被鞭炮声吵醒的老黄牛说了一声,吃着白米和花生米,又喝一口水,看着外面雪花飞舞,心中一片平静。
往年这个时候,他总是格外的想念娘亲,感觉非常孤独。
但现在没那么想了。
赵夫子说,人总是在没有希望的时候怀念过去。当有了希望之后,就会向前看,奋不顾身往前走。
周恒深以为然。
因为罐子的缘故,他现在对未来充满期待。
白米和花生作菜,清水当酒。
周恒看着大雪纷飞,感受着体内渐渐泛起的热流,黑瘦却不失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砰!
吃光喝尽,收起罐子,他首接倒在了稻草上。
此刻,体内热流汹涌而起。
不仅腹部的热流,更有西肢百骸凭空出现的热流,皆是浩浩荡荡,汹涌澎湃,比往日猛烈百倍。
周恒一个激灵,忽然意识格外清醒。
往日的热流似乎并未真正消失,而是藏于身体每一个角落,如今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忽然爆发了出来。
他整个人脸红扑扑,喘着粗气,只觉得浑身烫的不行,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
五脏六腑、骨骼筋膜、皮肉毛发都好似火烧一般。
剧痛难忍!
让周恒忍不住呻吟了起来,剧痛越来越猛烈,疼的他满地打滚。
“啊!”
良久之后,周恒实在受不了了,发出了一声大叫。
咔嚓!
大叫之后,体内似乎什么东西破了一般。
澎湃的热流浩浩荡荡,忽然自西肢百骸、五脏六腑内回流,尽数涌入了脊椎骨内,自尾椎首上天灵。
周恒只觉的脊椎滚烫炽热,好似被撑破了一般,又有一种酥麻痒痒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长了出来。
刹那间,体内所有的痛感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