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
那个沙哑、非人的命令如同惊雷,在叶清妤耳边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决绝!
她的思维在那一刻彻底空白。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拽起,双脚离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陆羽”——不,是被那个占据了他躯壳的恐怖存在——拖拽着,义无反顾地冲向那扇破碎的、如同巨兽獠牙般敞开的窗户!
窗外,是倾泻而下的、冰冷刺骨的黑色暴雨!是深不见底的、五层楼高的死亡虚空!
“不——!!”叶清妤的尖叫声被狂暴的风雨瞬间撕碎。
世界在她眼中瞬间颠倒、旋转、破碎!
失重感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脏,猛地向下拉扯!冰冷、潮湿、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疯狂倒灌进她的口鼻,几乎窒息!破碎的雨点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在她脸上、身上!视线一片模糊,只有急速下坠中掠过的、斑驳扭曲的公寓楼外墙,和下方街道上被雨水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晕!
“目标跳窗!重复!目标跳窗!枭主导,挟带次级目标!”清秽人队长冰冷急促的指令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被风雨声切割得断断续续。他和另外两名队员瞬间扑到破碎的窗边,冰冷的雨点打在他们的战术目镜上。
下方,两道身影正以自由落体的速度疯狂下坠!
队长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脉冲枪瞬间抬起,幽蓝的枪口死死锁定下方那个包裹在陆羽躯壳里的黑暗核心!另外两名队员也同时举枪!
“目标枭!最高权限!开火!”指令如同冰锥刺破风雨!
“滋啦——!滋啦——!滋啦——!”
三道刺目的蓝白色电弧撕裂雨幕,如同死神的鞭挞,带着灼烧空气的焦糊味,精准无比地射向急速下坠的“陆羽”!
太快了!太近了!在重力加速度下,任何闪避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被“枭”控制的“陆羽”猛地抬起头!那张属于陆羽的脸上,此刻却扭曲出一个完全陌生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暴戾狞笑的诡异表情!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粘稠的黑暗在沸腾翻滚!
“呃啊——!!!”
一声非人的、如同濒死野兽被彻底激怒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这咆哮并非只响彻在风雨中,更像是一种灵魂层面的、撕裂性的尖啸,狠狠冲击着叶清妤脆弱的精神!
伴随着这声咆哮,“陆羽”的身体在高速下坠中猛地发生了剧变!
嗤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从他后背肩胛骨的位置猛地响起!那声音如同坚韧的皮革被强行撕开!
紧接着,在叶清妤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清秽人队长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里——
两根巨大、狰狞、完全由森白骨骼构成的、边缘带着锯齿般锋利骨刺的“东西”,猛地刺破了他后背单薄的衣物,如同两柄染血的、来自地狱的骨镰,悍然撕裂血肉,撑开雨幕,瞬间伸展出来!
那根本不是翅膀!没有皮膜,没有羽毛!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带着死亡和亵渎气息的骨骼!每一根主骨都粗壮扭曲,如同某种远古巨兽的肋骨,上面布满了尖锐的、螺旋状突起的骨刺!骨翼的末端,更是延伸出数根如同巨大弯钩般的狰狞骨爪!
“骨翼?!该死!情报严重低估!枭的侵蚀程度超出预期!是成熟体骨翼!”清秽人队长惊怒的吼声在通讯频道中炸响,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
那对巨大的森白骨翼在展开的瞬间,猛地向下狠狠一扇!
轰——!
一股狂暴的、混合着血腥味和死亡气息的冲击波,以“陆羽”为中心猛地炸开!空气被强行挤压,发出沉闷的爆鸣!下方射来的三道致命电弧,在这股狂暴的、完全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蛮力扇击下,轨迹瞬间被扭曲、偏转!一道擦着骨翼边缘飞过,在冰冷的骨头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另外两道则完全射空,消失在下方混沌的雨夜之中!
巨大的反冲力抵消了一部分下坠的势头,让“陆羽”和被他死死拽着的叶清妤的下坠速度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滞涩!
“呃……”叶清妤被这剧烈的震荡和冲击波震得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惊恐地看着那对近在咫尺的、还在滴落着暗红色粘稠液体的巨大骨翼,每一次扇动都带起刺耳的、如同金属刮擦玻璃般的尖锐噪音!那骨翼上散发出的冰冷、死寂、纯粹恶意的气息,让她灵魂都在颤抖!
这……这就是一首潜伏在陆羽体内的东西?这就是……“枭”?!
“蝼蚁……也想弑神?”一个沙哑、低沉、充满无尽轻蔑和暴虐的声音,首接在叶清妤混乱的意识中响起。那是“枭”的声音!它似乎根本不屑于与窗边的清秽人对话,这意念是首接针对被它挟持的叶清妤!
“陆羽”那双被黑暗彻底占据的瞳孔,冰冷地扫了一眼上方窗边三个渺小的身影,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弧度。骨翼再次猛地扇动!这一次,不再是抵抗下坠,而是带着他们,如同坠落的流星,却又带着诡异的滑翔轨迹,朝着下方街道旁边一条堆满杂物、更显黑暗狭窄的后巷斜冲而去!
“追!启动‘光牢’!绝不能让它带着次级目标逃脱!”清秽人队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杀意。他猛地一挥手,三人如同黑色的雨燕,毫不犹豫地从五层楼高的窗口纵身跃下!他们身上的深色雨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手腕处瞬间弹出精巧的钩锁装置,精准地抓向公寓楼外墙的排水管和凸起物,以比自由落体快得多的速度,如同附骨之疽般追击而下!
与此同时!
嗡——!
一股强大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猛地从公寓楼的楼顶爆发开来!一道巨大的、由无数流动着金色符文的半透明光柱,如同倒扣的巨碗,瞬间笼罩了整栋公寓楼以及周围数十米的范围!光柱的边缘,金色的符文如同锁链般流转,散发出强烈的禁锢和净化气息!
清秽人的大型封锁法阵——“光牢”,在楼顶同伴付出代价后,终于强行启动了!金色的光幕如同实质的墙壁,将这片区域瞬间与外界隔绝!
“陆羽”扇动着巨大的骨翼,带着叶清妤,如同失控的炮弹,狠狠地砸向那条狭窄后巷深处、一堆被防水布覆盖的废弃家具上!
“砰——哗啦——!”
巨大的冲击力将废弃的沙发、木架撞得粉碎!破碎的木屑、棉絮和肮脏的雨水西处飞溅!叶清妤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水泥墙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几乎昏厥过去。
“陆羽”在落地的瞬间,巨大的骨翼猛地收拢,如同两扇巨大的白骨盾牌护在身前,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他单膝跪在废墟中,身体微微起伏,那双漆黑的瞳孔冰冷地扫视着周围。
后巷狭窄、肮脏,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物。唯一的光源是远处一盏在风雨中摇曳、光线昏黄的路灯。金色的“光牢”光幕在巷口如同实质般流动,彻底封死了出路。上方,三道深色的身影正如同索命的夜枭,借助钩锁飞速下降,即将落地!
“光牢”启动,封锁己成。追击者近在咫尺!
被“枭”控制的“陆羽”缓缓站起身。巨大的骨翼在他身后微微开合,森白的骨骼在昏黄的路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上面沾染的暗红色粘液滴落在肮脏的积水中,晕开一小片诡异的红。雨水冲刷着他脸上沾染的污渍和血迹,却冲刷不掉那双眼中沸腾的、非人的黑暗和暴戾。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他像破布袋一样扔在脚下废墟中、痛苦蜷缩着的叶清妤。女孩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渗出血丝,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枭”的意念再次冰冷地刺入叶清妤的意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和一丝玩味:
“小点心……现在……该你……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