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废弃维护隧道仿佛巨兽的肠道，蜿蜒曲折，深不见底。空气污浊，弥漫着铁锈、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混合着腐烂有机物的怪味。脚下是凹凸不平的金属格栅，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偶尔传来水滴坠落的空洞回响。应急灯的光线极其微弱，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区域，更深处是令人心悸的浓稠黑暗。
林默打开个人终端附带的微型照明，一束苍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前方布满管道和废弃线缆的通道。他小心翼翼地前进，每一步都踩在格栅的边缘，避免发出过大的声响。神经高度紧绷，感知放大到极限，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动。守密者最后的警告如同冰冷的枷锁套在脖子上，他知道，追猎者不会放过他。
隧道并非完全废弃。墙壁上偶尔能看到老旧的、闪烁着故障灯光的控制面板，一些粗大的管道仍在微微震动，传递着来自标本馆核心的微弱能量。林默的目标是隧道深处一个传说中早期连接“记忆深渊”数据节点的物理接口舱。那是他在一次偶然查阅早期建筑图纸时发现的，一个被后来更新系统遗忘的角落。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加阴冷潮湿，墙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因远离“蜂巢”而消失，反而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在这黑暗隧道的尽头，或者…就在他的身后，无声地跟随着。
突然！
“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摩擦声，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
林默瞬间停住脚步，屏住呼吸，猛地关掉了照明！整个人如同壁虎般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墙壁凹陷处，心脏狂跳。
黑暗中，那“咔哒”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机械般的、毫无生命气息的节奏。不是脚步声，更像是…某种金属关节在活动的声音！
借着远处极其微弱的应急绿光，林默看到前方的通道拐角处，缓缓探出一个…**影子**。
那不是人。
它有着大致的人形轮廓，但动作僵硬、怪异，如同提线木偶。身高接近两米，体表覆盖着一层哑光的黑色复合装甲，关节处是复杂的金属结构，闪烁着微弱的红色指示灯。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光滑的黑色弧面，中央镶嵌着一个幽蓝色的、不断扫描移动的电子眼！它的一只手臂末端不是手，而是一根闪烁着寒光的、带有注射针头的金属探针；另一只手臂则装备着多功能的工程钳爪。
“清洁工…”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他听说过这个代号！标本馆内部流传的、只存在于高层权限档案里的都市传说！他们是标本馆最隐秘的“清洁”力量，专门处理那些无法通过常规手段解决的“麻烦”——包括失控的实验体、知晓太多秘密的内部人员、以及像他这样“不听话”的标本师！他们不是机器人，而是经过高度机械改造、记忆被深度清洗甚至重置的…**人类兵器**！行动高效、冷酷无情、毫无怜悯！
这个“清洁工”显然是为他而来！守密者不仅锁定了他的位置，还首接派出了最致命的“清道夫”！
“咔哒…咔哒…”清洁工的电子眼锁定了林默藏身的阴影区域，幽蓝的光芒扫过墙壁。它迈着僵硬而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金属脚掌踩在格栅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没有警告，没有询问。它的目标只有一个——清除！
林默的大脑飞速运转。硬拼是死路一条！对方是战斗机器！他唯一的优势，是对环境的熟悉，以及…他的专业！
记忆！这里是标本馆！是记忆的殿堂！而他，是顶尖的记忆修复师！
就在清洁工距离他藏身处不足五米，金属探针手臂微微抬起，针尖闪烁着致命的冷光时，林默猛地从阴影中窜出！他没有逃跑，反而朝着清洁工的方向，将手中的个人终端狠狠砸向旁边墙壁上一个闪烁着故障黄灯的老旧管道阀门！
“嘭！”终端碎裂，同时迸发出强烈的电磁脉冲火花！这是林默改装过的终端，内置了小型电磁干扰器！
刺啦——！
通道内本就昏暗的应急灯光猛地闪烁、熄灭！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同时，那老旧的管道阀门被冲击力破坏，一股带着刺鼻气味的白色高压冷却气体猛地喷涌而出！
“滋——！”清洁工头部的电子眼瞬间被强烈的电磁脉冲和弥漫的白雾干扰，幽蓝的扫描光束剧烈闪烁、紊乱！
就是现在！
林默没有选择攻击，他知道那毫无意义。他猛地扑倒在地，在浓密冰冷的白雾和黑暗的掩护下，手脚并用地爬向旁边一条狭窄的、几乎被管道和线缆堵塞的维修分支通道！
“警报！视觉、红外、声呐传感器受到强干扰！目标丢失！启动紧急扫描模式！”清洁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混乱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它那装备着工程钳的手臂猛地挥出，撕裂了浓雾，却只打在了空处！金属探针盲目地刺出，扎进了冰冷的墙壁！
林默屏住呼吸，像蛇一样在狭窄、布满锋利边缘和冰冷冷凝水的维修通道里艰难爬行。尖锐的金属划破了他的手臂和脸颊，带来火辣辣的疼痛，但他浑然不觉。身后传来清洁工金属关节愤怒的撞击声和管道被撕裂的巨响！它在暴力拆解障碍，试图找到他！
快了！快到了！
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不同于应急灯的稳定蓝光！那是他的目标——一个半埋在墙壁里的、布满灰尘的古老数据接口舱！舱门上印着一个几乎被磨灭的、属于标本馆早期LOGO的标记。
林默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到舱门前。舱门被厚重的锈迹卡死。他掏出随身的多功能工具刀，疯狂地撬动着锈蚀的合页！
“发现目标能量信号！正在定位！”清洁工的声音穿透了管道和雾气，越来越近！它己经突破了分支通道口的障碍！
“该死！快开啊！”林默低吼着，工具刀在金属上刮擦出刺耳的火星！
“咔嚓！”一声令人心安的脆响！锈死的合页终于断裂！
林默用肩膀狠狠撞向舱门！
“砰！”腐朽的舱门向内打开！一股更加冰冷、带着尘埃和陈旧电子设备气息的气流涌出！
林默毫不犹豫地滚了进去，反手用尽全力将沉重的舱门拉上！
几乎就在舱门合拢的瞬间！
“咚！！！”
一声恐怖的巨响从舱门外传来！整个接口舱剧烈震动！金属舱门肉眼可见地凹陷进来一大块！是清洁工的金属重拳！
“发现目标！目标进入封闭单元！执行清除程序！”冰冷的电子音隔着厚重的舱门传来，接着是更加猛烈、如同打桩机般的撞击！
“咚！咚！咚！”
舱门在狂暴的力量下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接处的螺栓开始松动！灰尘簌簌落下！
林默背靠着冰冷的舱壁，剧烈喘息，看着那不断向内凸起的恐怖凹陷，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他环顾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只有布满灰尘的老旧控制台和几个早己熄灭的指示灯。
这里不是生路！这里是死胡同！他必须立刻找到连接“深渊”的方法！否则，下一拳，这扇门就会被彻底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