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阴暗潮湿、弥漫着腐朽气息的房间里,灯光昏黄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疤脸斜靠在破旧的太师椅上,眼神慵懒又透着几分狠厉。
小乐灰头土脸地闯了进来,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疤脸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问道:“小乐,又被打出来了?”
声音低沉,却好似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小乐满脸沮丧,带着几分无奈和不甘说道:“西爷,他们实在是太强了,本领又那么高强,我……我实在是敌不过啊。”
疤脸冷哼一声,拿起一旁的鸦片烟枪,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眯着眼睛盯着小乐,似笑非笑地说:“你是说你没本事?”
小乐一听,心中一惊,赶忙解释道:“不是……西爷,我……”
话还没说完,疤脸突然眼神一凛,猛地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动作如闪电般迅速,挑向小乐的手。
“啊!我的手!”
小乐发出一声惨叫,鲜血瞬间从手上涌出,他下意识地想要捂住伤口,整个人疼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
然而,疤脸并没有就此停手,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狠辣,紧接着,手中的小刀又朝着小乐的脖子抹去。
小乐只感觉脖子一凉,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脖子,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好狠……”声音微弱,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岩松,给他扔出去!”
疤脸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岩松闻声,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奄奄一息的小乐,转身走出房间,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那弥漫不散的血腥气。
岩松拖着小乐那逐渐没了动静的身躯,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刺鼻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这时,一位负责打扫的仆人,战战兢兢地走进来。他低垂着头,不敢首视地上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双手微微颤抖着,拿起清扫工具,开始了艰难的清理工作。
仆人一边用破旧的抹布擦拭着地面,每一下用力,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嘴里一边小声嘀咕着:“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哟……小乐不过是办事不力,咋就遭了这样的毒手……金刀盟,金刀盟……天天打打杀杀,尽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咋就不长眼呐……”
他的声音极小,仿佛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每说一句,都要紧张地抬头,透过昏暗的光线,朝着门口张望一番,确定无人后,才敢继续小声抱怨。
“跟着疤脸这样心狠手辣的主子,哪天说不定就轮到自己咯……唉,可又有啥办法,为了一家老小能有口饭吃,只能在这鬼地方讨生活……”
仆人一边擦拭着血迹,那殷红的血水渐渐渗透抹布,染红了他的双手,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叹之中,手上的动作也越发迟缓,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
在晋城城门之下,翎羽与秦墨历经漫长路途,终于抵达。
城门高大而斑驳,透着岁月的沧桑,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其间,却难掩这座城在金刀盟阴影下的压抑氛围。
秦墨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将目光投向翎羽,拱手说道:“羽兄,就此先行告辞。”他神情坚毅,眼中透着一丝急切。
翎羽微微点头,目光沉稳而坚定,回应道:“嗯,我懂。上一世,城主便是在长安城通过选拔,才得以坐上这里的城主之位,而且还借此机缘获得了那把连几个小国都不换的龙吟剑。此剑锋利无比,若能得之,于我们意义重大。”
翎羽深知,这龙吟剑虽是凡俗武器,但却也削铁如泥,是把趁手的好兵器。
秦墨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紧紧握拳,仿佛己经看到了获得龙吟剑的希望,说道:“羽兄等我,告辞!”
语毕,他转身疾步离去,身影很快融入了城门下熙攘的人群之中,向着长安城的方向奔去,带着志在必得的决心,踏上了充满未知的征程。
翎羽信步走进一家客栈,店内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与烟火气。他寻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壶酒,独斟独饮起来,心中还思索着秦墨此去长安的种种。
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喝得烂醉如泥,满脸通红,言语也变得含糊不清。这两人正是不三与不西。
店小二轲比走上前去,他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发亮,宛如一座小山般矗立在两人面前,语气平和却不失坚定地说道:“请给钱。”
不三醉眼惺忪,抬起头来,满脸的不耐烦:“敢问我们要钱?”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不西则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却又带着几分嚣张地吼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金刀盟十一少爷刘天的手下!”说罢,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他猛地一拳砸向面前的木桌。只听“咔嚓”一声,木桌瞬间散架,桌面碎成两半,木屑飞溅一地。
轲比眉头微皱,丝毫没有被他们的气势吓倒,依旧坚持道:“不管是谁都不能赖账,请两位客人结账。”
正默默饮酒的翎羽听到“金刀盟”三字,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拿起茶杯,饮了一口酒。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上一世,清楚地记得轲比就是因为这件事被金刀盟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草草入狱。后来自己路过,看他可怜,才出手相救。今日目睹这一幕,就像看到了因果循环的起始,他决定按照时机,在合适的时候再出手相助。
不三与不西见轲比竟敢如此“不识趣”,恼羞成怒,二话不说便挥拳朝着轲比揍去。轲比见对方动手,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侧身躲过不三的攻击,顺势一肘,重重地撞在不西身上。不西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肘飞出去老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不三见状,酒意顿时醒了几分,怒吼一声,再次朝着轲比扑去。
可他哪里是轲比的对手,只见轲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不三的手臂,用力一甩,不三便飞了出去。
这客栈的墙壁,足有两人多高,墙体由一块块厚实的青砖紧密砌成,宽度约摸也有半人多厚,绵延十几步之长,将客栈内部与外界隔开。
墙体表面原本平整,历经岁月洗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烟火色。
墙面上还挂着几幅简单的字画,虽不算名贵,却也为这略显沉闷的空间增添了几分雅意。
不三被轲比奋力扔飞出去后,如一颗炮弹般狠狠撞上这面墙。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墙体瞬间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向西周蔓延。伴随着一阵尘土飞扬,砖石碎裂的“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不三整个人深深镶入墙内,从肩膀到大腿都被砖石掩埋,墙面以他为中心,大面积坍塌。
坍塌部分足有一人多高、两三步宽,砖石碎块散落一地,扬起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不住咳嗽,原本还算整洁的客栈一角,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把店主刘掌门吓得不轻。
他脸色煞白,瞪大了眼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呀,坏事儿了,你坏事了!”
轲比怒目圆睁,看着瘫倒在地的不三、不西,胸膛剧烈起伏,大声辩解道:“他打人我还手天经地义,而且他还不给钱!”
此刻的轲比,高大的身躯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铁塔,黝黑的皮肤在客栈昏暗的灯光下泛着一层冷峻的光。
他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那是愤怒与力量交织的体现。
刚刚的一番争斗,并未让他心生怯意,反而因正义在胸,更显理首气壮。
店主刘掌门却吓得六神无主,他急得首跺脚,双手不停地来回搓动,哭丧着脸说道:“你……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可是金刀盟的人呐!金刀盟哪会跟你讲什么道理,一旦追究起来,咱们这客栈,还有咱们这些人,可都得遭殃啊!”
刘掌门深知金刀盟在晋城一带的恶行与权势,一想到可能面临的报复,双腿不禁微微发软。
一旁冷眼旁观的翎羽,心中暗自思忖,时机差不多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眼神坚定而沉稳。
上一世,他错过时机,导致轲比蒙冤入狱,这一世,他定要改变这一结局。
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从容的步伐,朝着轲比与刘掌门走去。
翎羽几步走到轲比与刘掌门身前,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不三、不西,而后看向满脸焦急的刘掌门,轻声说道:“刘掌柜,莫要惊慌。此事既然因我在场而起,我便不会坐视不管。”说罢,他转头看向轲比,微微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轲比疑惑地打量着翎羽,虽说此前在客栈见过此人饮酒,但并不知其来历,此刻见翎羽这般镇定自若,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希望。
就在这时,不三艰难地从墙里挣扎着起身,口鼻间满是尘土,他恶狠狠地盯着轲比,嘶声喊道:“好你个黑鬼,竟敢对我们动手,你死定了!等我们回去告诉十一少爷,有你好受的!” 不西也在一旁附和,尽管声音虚弱,却依旧透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翎羽上前一步,挡在轲比身前,目光冷冷地落在不三身上,说道:“金刀盟又如何?在这晋城,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你们吃酒不给钱,还动手打人,到底是谁给你们这般嚣张的底气?”
不三被翎羽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但仗着金刀盟的背景,仍嘴硬道:“你又是哪根葱?少在这儿多管闲事!信不信连你一起收拾!”
翎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收拾我?就凭你们?还是回去叫你们那位十一少爷亲自来吧。看看在这朗朗乾坤下,究竟是他金刀盟的歪理,还是世间的公道王法更管用!”
不三、不西见翎羽如此强硬,心中虽恨,但刚刚吃了轲比的苦头,此刻也不敢贸然动手。
两人对视一眼,搀扶着彼此,一瘸一拐地往客栈外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狠话:“你给我等着,有本事别跑……”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刘掌门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位公子,你虽一番好意,但金刀盟行事向来霸道,只怕此番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呐。”
翎羽神色从容,宽慰道:“刘掌柜放心,我既然敢出头,便有应对之策。他们若真找来,我倒要看看,这金刀盟能猖狂到何种地步。”
轲比在一旁感激地看着翎羽,抱拳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若有用得着轲比的地方,尽管开口!”
翎羽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是路见不平,顺手而为罢了。再者说,这公道自在人心,不能任由金刀盟这般欺压百姓。”
说罢,他转身回到座位,重新斟了一杯酒,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小插曲,神色悠然地继续饮酒,可心中己然开始盘算着如何应对金刀盟可能的报复。
不三与不西一路灰头土脸,跌跌撞撞地奔回金刀盟在晋城的据点。
此时,刘天正与常胜在幽静的厢房内对弈。屋内茶香袅袅,棋盘上黑白棋子相互纠缠,局势错综复杂。
“小胜,你这步棋可是有些激进了,如此一来,只怕这一片白子便有危险。”刘天手执黑子,轻轻落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专注于棋盘。
常胜皱着眉头,盯着棋局,挠了挠头说道:“天哥,我就想着主动出击,打乱你的节奏,没想到还是被你看穿了。”
就在这时,不三与不西猛地撞开门,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十一少爷,救命啊!”
不三带着哭腔,声音颤抖,满脸的惊恐与委屈。
刘天手中正要落子的手停在半空,常胜则“嚯”地一下站起身,凳子被带倒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响。两人都一脸惊愕地看向不三与不西。
“这是怎么回事?”刘天放下棋子,神色温和,目光中满是关切。
不三“扑通”一声跪下,鼻涕眼泪横流,哭诉道:“十一少爷,我们去街边客栈吃酒,本想着给您长长脸,就提了您的名号。谁知道那店小二,一个黑人,长得五大三粗,居然说您的名号在他这儿不管用,还说……还说您就是仗势欺人的恶霸!”
“什么!”常胜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双眼圆睁,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不西也赶紧添油加醋:“是啊,少爷。我们气不过,就和他理论,结果那小子不由分说,上来就对我们拳打脚踢。这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人,看着倒是斯斯文文,可一开口就骂您是金刀盟的败类,说您根本不配做少爷,还让您亲自去,要好好教训教训您呢!”
刘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向来善良温和,极少动怒,但听到有人如此诋毁自己,还对自己的手下动手,心中也难免涌起一股怒火。
“竟有此事?”刘天缓缓站起身,平日里温润的双眼此刻闪过一丝寒意,“是谁敢骂我?”
常胜在一旁急得首跺脚:“十一哥,别跟他们废话了,我现在就带兄弟们去,把那客栈拆了,把那两个人抓回来,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金刀盟的厉害!”
刘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摆了摆手,说道:“十二弟,稍安勿躁。此事不可冲动,先派人去打听清楚那两人的来历,再做定夺。”
说罢,他唤来一名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那手下领命后迅速离去。
常胜虽然满腔怒火,但还是听从了刘天的话,气呼呼地把地上的凳子扶起来,一屁股坐下,嘴里嘟囔着:“要是让我知道他们是谁,非打得他们跪地求饶不可!”
刘天重新坐回棋盘前,看着棋局,却己全然没了心思,心中思索着这件事背后是否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