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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 嘉峪关前骨笛鸣
离开佛牙寺的第十三日，朔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在嘉峪关的城砖上。萧灼华将佛骨舍利裹进佛衣碎片，藏在发髻深处，火凰剑的剑鞘上凝着薄冰，剑穗垂在腰间，随着骆驼的步伐轻轻晃动——穗子上的舍利粉末在寒风里泛出微光，像极了母亲临终前留在她襁褓里的那粒夜明珠。
“还有三里就到关隘了。”慕容昭勒住骆驼，玄铁剑的剑柄在雪地里映出寒芒，他往掌心呵了口白气，指节捏着张揉皱的密报，“寒鸦卫的线人说，嘉峪关守将赵崇年三天前换了批亲兵，这些人身形僵硬，走路时膝盖不打弯，像是……”
“像是影月教的骨鸦傀儡。”萧灼华接过话头，指尖捻起片飘到驼鞍上的雪花，雪花在她掌心融化，水里浮出细小的齿轮虚影——这是佛骨舍利发出的警示，方圆十里内有青铜机关，“释空大师，降魔杵有异动吗？”
释空和尚的降魔杵斜倚在驼峰上，杖头的梵文刻痕里凝着白霜，霜花的形状竟在缓慢转动，如同微型齿轮。“老衲的降魔杵在发烫。”他用粗布擦拭着杖身，露出底下新浮现的梵文，“这是‘尸解咒’的预警，影月教在附近布了尸阵，催动阵法的，怕是……”
他的话被一阵诡异的笛声打断。那笛声像是用骨头打磨的哨子发出的，音节忽高忽低，钻进人耳中时，竟让冻僵的血液都泛起寒意。萧灼华猛地拽住缰绳，骆驼不安地刨着蹄子，她看见关隘的吊桥尽头，立着个穿黑袍的身影，手里横握着支白骨笛子，笛身上的孔洞里还嵌着未剔净的血肉。
“是影月教的‘骨笛使者’。”慕容昭的玄铁剑出鞘半寸，剑刃劈开迎面飞来的雪团，露出雪团里藏着的细小铜铃——铃舌是用指骨做的，摇动时发出的声响，与笛声形成诡异的共鸣，“寒鸦卫的密报说，这人能用骨笛操控尸体，去年敦煌的屠城，就是他吹着骨笛让死囚自相残杀。”
关隘的城门突然“吱呀”作响，缓缓向内打开。萧灼华眯起眼，看见城门后站着数百名披甲士兵，他们的头盔下露出青灰色的皮肤，脖颈处有明显的缝合痕迹，手里的长矛在雪地里拖出长长的血痕——血痕早己冻结，泛着黑紫色的光。
“是赵崇年的亲兵。”释空和尚的降魔杵突然首立，杖头的梵文射出金光，“这些人早就死了，被影月教用‘牵尸线’缝补起来，骨笛的声波能让他们像活人一样动。”他指向士兵们的脚踝，那里缠着极细的银丝，银丝的另一端隐没在城门后的阴影里，“牵尸线的尽头连着机关，只要切断线，这些尸体就会散架。”
骨笛使者的笛声突然拔高，士兵们的长矛同时举起，矛尖对准驼队的方向。萧灼华注意到他们的甲胄内侧泛着青铜色，甲片的缝隙里隐约有齿轮转动——影月教在尸体里嵌了机关，让这些死物比活人更难对付。
“慕容昭，左翼交给你。”萧灼华从驼囊里取出个陶罐，罐口塞着浸了硫磺的棉絮，“我带佛骨舍利去破骨笛，释空大师，麻烦你用降魔杵护住中军，别让尸体靠近骆驼——驼背上的化骨砂够咱们烧半个时辰。”
慕容昭的玄铁剑突然抛出，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劈开最前排三名士兵的长矛。“寒鸦卫听令！”他的声线陡然转厉，藏在驼队里的二十名寒鸦卫同时掀掉伪装，露出身上的锁子甲，“用锁链缠他们的脚踝，找牵尸线！”
锁链破空的呼啸与骨笛声交织在一起。萧灼华的火凰剑突然出鞘，剑风卷起雪沫子，在她身前织成道屏障——她看见骨笛使者的黑袍下露出半截青铜齿轮，齿轮转动的频率竟与笛声完全同步，“原来骨笛只是幌子，真正操控尸体的是他胸腔里的机关！”
她翻身跃下骆驼，火凰剑在雪地里拖出火星，剑穗上的舍利粉末随着动作撒落，在雪地上连成串梵文。靠近城门时，尸体们的动作明显迟滞，脖颈处的缝合线开始冒烟——佛骨舍利的金光能灼烧影月教的邪术，就像当年母亲用桃花瘴驱散蒙古蛊虫。
骨笛使者的笛声突然变调，尖锐得像是指甲刮过青铜。城门后的阴影里传来“咔嗒”声，数百根牵尸线同时绷紧，尸体们的长矛组成密集的枪阵，朝着萧灼华的方向平推过来。她的火凰剑舞成圆轮，剑刃劈开迎面而来的矛尖，却见断口处喷出黑油，落在雪地上瞬间燃起绿火。
“是影月教的‘腐骨油’！”萧灼华猛地后跃，躲开绿火的灼烧，“沾到皮肉就会溃烂，比佛牙寺的黑油更烈！”她瞥见尸体们的腰牌，上面刻着的编号与佛牙寺骨鸦残骸上的一致，“这些是用战死的戍边军改造的，牵尸线的机关应该在城门楼里！”
慕容昭的玄铁剑突然从侧面袭来，剑光劈开枪阵的缺口。“我去城门楼！”他的锁链缠住两名尸体的脚踝，猛地发力将其拽倒，“你护住舍利，别让骨笛使者靠近！”寒鸦卫的弩箭紧随其后，箭簇上的化骨砂炸开白烟，腐蚀着尸体身上的甲胄，露出里面转动的齿轮。
释空和尚的降魔杵在雪地里一顿，杖头的梵文突然亮起，形成道金色光墙。冲在最前面的尸体撞上光墙，瞬间像被强酸腐蚀般融化，露出的骨骼上刻着影月教的狼头标记。“老衲的降魔杵能暂时压制邪术！”他的声音在风雪里回荡，“萧姑娘，快用佛骨舍利破骨笛！”
萧灼华的火凰剑突然指向骨笛使者的咽喉。使者的骨笛横在胸前，笛身与剑刃相撞的刹那，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这根本不是骨头做的，而是用玄铁混合人骨熔炼而成，笛孔里的血肉早己凝固成黑色的结晶。
“交出舍利，饶你全尸。”骨笛使者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他的黑袍突然敞开，露出胸腔里的青铜齿轮组，齿轮上缠着的血丝正随着笛声搏动，“你母亲当年就是被这骨笛催醒的尸体分食的，你想重蹈覆辙吗？”
火凰剑的剑穗突然绷首，舍利粉末在萧灼华掌心凝成“卍”字。她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骨笛的芯是活人指骨，用至亲之血可破。”指尖在剑刃上一划，鲜血滴在骨笛的吹孔里，笛身突然剧烈震动，齿轮组发出“咔咔”的断裂声。
骨笛使者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胸腔里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带动着城门后的尸体们疯狂抽搐。萧灼华趁机跃上城门楼，正见慕容昭的玄铁剑劈开机关箱——里面的牵尸线缠绕在个更大的青铜轮上，轮轴里嵌着半块佛骨舍利，与她怀中的那半正好吻合。
“是影月教的陷阱！”慕容昭的剑斩断最后一根牵尸线，“这半块舍利是诱饵，机关箱里藏着炸药！”
萧灼华的火凰剑突然刺入机关箱的缝隙，将佛骨舍利按在半块诱饵上。两块碎片合拢的瞬间，爆发出的金光冲垮了整个城门楼，骨笛使者的齿轮组在金光中熔化，化作滩冒着白烟的铁水，而那些控的尸体，脖颈处的缝合线尽数断裂，在雪地里堆成座座尸山。
第二折 黑水河旁尸潮涌
黑水河的冰层在驼队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萧灼华蹲在冰面边缘，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右肩的火凰胎记在佛骨舍利的映照下泛着红光，胎记边缘的纹路正在缓慢延伸，像极了母亲日记里画的“双凰衔珠图”。
“冰层下有东西在动。”慕容昭的玄铁剑戳了戳冰面，剑刃刺入半寸深，带出的冰碴里裹着根黑色的毛发，毛发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寒鸦卫的线人说，黑水河最近总有人失踪，打捞上来的尸体都没了骨头，只剩层皮肉像麻袋样漂着。”
释空和尚的降魔杵突然插进冰面，杖头的梵文亮起，冰层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是‘蚀骨虫’。”他的眉头拧成疙瘩，“老衲在莫高窟的壁画上见过，这虫子专啃食骨骼，被啃过的尸体能被影月教的‘化尸水’泡成傀儡，关节处用青铜轴连接，比骨鸦更灵活。”
萧灼华突然想起骨笛使者胸腔里的齿轮组——那些齿轮的材质异常坚硬，不像是普通青铜，倒像是用无数细小的碎骨熔炼而成。她将佛骨舍利贴近冰面，金光穿透冰层的瞬间，水里突然翻涌出无数黑影，密密麻麻地撞向冰面，在透明的冰层下织成张活动的黑网。
“影月教在河底养虫！”慕容昭的锁链缠上旁边的枯树，“冰层随时会裂，我们得尽快过河！”他示意寒鸦卫将骆驼连成串，用玄铁剑在冰面凿出浅沟，“沿着沟走，这些冰面被我用内力冻过，能多撑会儿。”
刚走到河中央，冰面突然发出声脆响。萧灼华低头，看见只惨白的手从冰缝里伸出来，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手腕处的皮肤像纸样薄，隐约能看见里面的青铜轴在转动。紧接着，更多的手从西周的冰缝里钻出，抓向骆驼的蹄子，冰层下传来骨头摩擦的“咯吱”声。
“是蚀骨虫啃剩下的傀儡！”释空和尚的降魔杵横扫，杖风将靠近的手臂尽数打断，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液，黑液落在冰面上，瞬间腐蚀出个个小洞，“这些黑液里有虫卵，千万别沾到！”
慕容昭的玄铁剑在冰面划出个圆圈，剑气冻结出道冰墙。“寒鸦卫，用火折子！”他从驼囊里掏出罐火油，泼在冰墙上，“把佛骨舍利给我，我来护着，你们先冲过去！”
萧灼华解开发髻，将裹着舍利的佛衣碎片抛给他。慕容昭接住的瞬间，冰墙突然炸开，无数具缺骨傀儡从冰下涌出，他们的胸腔里嵌着透明的皮囊，里面装满了蚀骨虫，皮囊上的血管状纹路其实是影月教的机关线，操控着傀儡做出扑咬的动作。
“别打碎皮囊！”萧灼华的火凰剑挑开具傀儡的咽喉，“蚀骨虫见血会疯，咱们这点化骨砂不够用！”她的剑穗垂在傀儡的青铜轴上，舍利粉末顺着轴缝渗进去，轴体立刻冒出白烟，傀儡的动作瞬间僵住。
释空和尚的降魔杵在冰面画出梵文，金光将十数具傀儡罩在其中。“老衲的佛光只能困住他们半炷香！”他的额角渗出汗珠，显然维持结界耗费了不少内力，“慕容施主，快带着舍利冲过去，萧姑娘有老衲护着！”
慕容昭的玄铁剑突然插入冰面，借力跃到最前面的骆驼背上。“寒鸦卫断后！”他的锁链缠住河对岸的岩石，“萧灼华，抓紧锁链！”
萧灼华的火凰剑在冰面一点，借力抓住锁链的瞬间，身后的冰面突然整体塌陷。她回头，看见释空和尚的降魔杵撑在冰窟边缘，杖头的金光正对抗着从冰下涌出的傀儡潮，而那些傀儡的皮囊正在破裂，蚀骨虫的黑色身影在冰水里翻滚，像团不断扩大的墨汁。
“快走！”释空和尚的声音带着喘息，降魔杵的梵文开始变暗，“老衲的降魔杵能镇住虫潮，你们去前面的黑风寨等我，那里有少林的俗家弟子接应！”
萧灼华被锁链拽着划过冰窟上空时，看见具傀儡的皮囊蹭过释空和尚的僧袍。黑液瞬间腐蚀出个破洞，露出里面的皮肉正在迅速溃烂，而释空和尚的左臂，竟有半片皮肤是青铜色的，上面刻着与骨鸦相同的齿轮纹路——他果然藏着秘密，就像母亲日记里写的“佛亦修罗”。
第三折 黑风寨里机关藏
黑风寨的寨门是用铁皮包着的原木，门环上的铜狮嘴里叼着串骷髅头，每个骷髅的眼眶里都嵌着颗黑曜石，在暮色里闪着幽光。萧灼华的火凰剑剑尖碰了碰骷髅头，黑曜石突然转动，露出里面的细小弩箭——箭簇涂着暗绿色的毒液，与影月教的“腐骨油”气味相同。
“是影月教的‘鬼眼哨’。”慕容昭的玄铁剑劈开飞来的弩箭，剑刃上沾着的毒液正在冒烟，“这种机关用黑曜石做伪装，有人靠近就会触发，箭簇上的毒见血封喉，比蚀骨虫快三倍。”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铜哨，吹了声低沉的调子，寨门后的黑暗里传来几声回应的鸦鸣——是寒鸦卫的暗号。
寨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庭院。院子里的石碾上缠着圈圈铁链，链环上锈迹斑斑，却在关节处泛着油光，显然经常转动。萧灼华注意到石碾的碾盘上刻着梵文，与释空和尚降魔杵上的部分刻痕吻合，只是每个字的末尾都被凿断，改成了齿轮的形状。
“释空大师的俗家弟子可能出事了。”萧灼华的指尖抚过石碾上的刻痕，“这些梵文是求救信号，说影月教的‘转轮圣王’在这里。”她突然想起佛牙寺的壁画，上面画着转轮圣王的胸口嵌着颗巨大的佛骨舍利，周围的齿轮组正在吞噬活人，“他要的不是佛骨舍利，是能驱动舍利的血脉——比如我右肩的火凰胎记。”
正堂的门“吱呀”声开了道缝，里面透出烛光，映出个穿袈裟的身影正在打坐。萧灼华的火凰剑突然出鞘，剑风劈开房门——打坐的竟是具穿着僧袍的骷髅，手里握着串佛珠，每颗珠子都是用指骨打磨的，珠孔里穿的银丝与嘉峪关的牵尸线相同。
“是释空大师的师弟。”慕容昭拿起颗指骨佛珠，珠面上刻着个极小的“明”字，“寒鸦卫的卷宗里有记载，他法号明心，负责在黑风寨传递情报，看来是被影月教灭口了。”他突然注意到骷髅的胸腔里有东西在动，玄铁剑挑开肋骨，里面滚出个青铜小盒，盒盖上的锁是齿轮状，正好能容纳佛骨舍利。
萧灼华将舍利按在锁孔上，齿轮转动的瞬间，青铜盒弹出张羊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黑风寨的地图，标注着五处机关的位置，其中处标记着“转轮殿”，旁边写着行小字：“圣王以骨笛召十万尸兵，需双凰血脉镇之”。
“双凰血脉……”萧灼华的指尖划过“双凰”二字，右肩的火凰胎记突然发烫，“母亲的日记里说过，我和妹妹是双生，胎记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火凰。难道影月教知道妹妹还活着？”
慕容昭的玄铁剑突然指向屋顶，瓦片的缝隙里露出双眼睛，瞳孔是浑浊的灰白色，眼白处布满血丝，像极了被蚀骨虫啃过的傀儡。“出来！”他的锁链缠住房梁，猛地发力，个黑影从屋顶坠落，摔在地上发出“哐当”声——是具穿着僧袍的骨鸦傀儡，胸腔里的齿轮组还在转动。
傀儡的后颈贴着张字条，是明心和尚的笔迹：“转轮殿的地砖下埋着尸油，点燃即触发尸潮，唯一的生路在佛龛后的密道”。萧灼华的火凰剑挑开佛龛，里面的佛像果然是空心的，佛肚子里藏着把青铜钥匙，钥匙上的纹路与青铜盒的齿轮完全吻合。
“他们想用尸潮困住我们。”萧灼华将钥匙插进转轮殿的门锁，“影月教知道我们会找密道，肯定在里面设了埋伏。”她的火凰剑突然在地上划出火星，溅在地砖缝里，立刻冒出蓝色的火苗——尸油的燃点极低，稍微有点火星就会爆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