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地向背后灵小姐道了一声谢谢。
‘嗯?不用感谢,那个……我还想感谢你呢,把你卷进了莫名其妙的事件里真的很抱歉,而且还害得我们被绑在一起,有时候真的挺不方便的。’
说的是这些天的磨合过程。
这对一体双魂的少女终究不像双树绫濑以及双树流香。
双树绫濑跟双树流香是天生的人格分裂所致的一体双魂,二人自幼便一同成长,像粉色发霉章鱼以及托比欧一样共用一具身体,两个灵魂早已找到了独属于她们的默契,将彼此视为最重要的存在,因而包容彼此的一切。
但焰跟晓美焰,她们的经历是不一样。
她们的前半生都是寻常人的“单人世界”,一个萝卜一个坑,认知中就有着极强的“个人隐私”意识
而这次灵魂交汇,算是把她们之间的个人隐私给砸了个稀巴烂。
吃饭睡觉还好,甚至连洗澡都勉强接受了——有一个人盯着就盯着吧,会感觉尴尬不假,但一想到对方是“自己”,倒也不至于真的那么可怕。
真正惊悚的是生理卫生之类的事宜……当坐在马桶上时一想到有人正在跟自己“感同身受”,那膨胀的羞耻心令她忍不住正襟危坐,就差把自己给憋窒息过去。
好在终究是挺过来了。
无非就是轮着来,有些底线只要突破过一次就能再突破第二次第三次……就是马桶这个坎可能有点难以跨越。
她们俩不管是谁都格外抗拒——坐马桶上时的默契就是不出声,别说正事了,连私事都不谈。
想来还是磨合得不太够,估计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熟练了。
忆起了这些天的尴尬往事,晓美焰变得有些沉默。
她一沉默焰也跟着沉默。
这两人的本质都是相同的,就两个不善言辞的闷葫芦,有啥事都在心底默默想着,要她们主动倾诉给旁人……除非是家养的小猫咪终于找到了最亲近的主人,那确实会眼巴巴地瞅着,小心翼翼地将爪子搭上随即黏在主人怀里。
而她们俩,一个的主人还在见泷原当好好学生没意识到自己多了只宠物猫,另一个的主人则是失联近一年后,他的小猫咪终于翻出了大半年前的旧新闻,那颗心紧紧揪住,心尖上像是要挤出几滴血来。
焰干巴巴地说道:‘我们走吧。’
‘嗯。’
同等的社恐,同等的不善交际,这也是她们近些时日的状态。
要么就静下来翻找旧新闻,要么就是商量商量正事,闲聊的次数少得可怜,有就是晓美焰跟她说说见泷原的友人们如何如何,她听着有些感兴趣,却也说不上神往。
晓美焰的齿轮,是在四月份开始转动的,在她“将来”遇见名为鹿目圆的少女的那一刻开始。
但她的齿轮,早在许久前就有人悄然造访,并替她拨动了那枚齿轮。
于是,她的世界开始转动。
滴滴答答。
转过一圈就是一个昼夜。
旋转至今,累积了将近三百多个昼夜的思念。
晓美焰跟那个“小圆”又才认识多久呢?
算一个数吧,她轮回至今是第四周目,每个周目约有一个四月多出几天时间,像这次提前至三月份还是她轮回以来头一次奇遇。
别说是一个月了,就算是给她超级加倍算成两个月,她跟鹿目圆也才认识半年左右。
思念固然不能以此来盘算,兴许她跟心中所思念之人相处的时日远不及晓美焰跟鹿目圆的相处天数,但这份由时间沉淀下来的思念,却足以支撑着她为之付出一切热情。
“……”
直到,她前天在旧新闻堆里翻找出了半年前的新闻报道,那短暂冰冷的字眼闯入她的视线。
她很幸运,她早早就遇见了她的蒙娜丽莎。
不在卢浮宫内,而是在医院。
掉队的燕子落在了华美的雕像上,独自盛开的玫瑰花被小王子捡起、
大片冰冷而苍白的色彩里蓦然挤入了一束温馨的花,越发突显其芳香馥郁。
但她会有不幸吗?
明明,遇见他已是人世间的最幸运……
晓美焰读取到了少女低落的情绪,在这件事上却也无可奈何。
焰心心念念的“上野学长”,已经死了。
这是在前天,她们出院前的最后一天,焰在她的提示下前去翻找宝崎市的新闻,最终在某篇旧报道中找到了一起青少年失踪并死亡的案例……其案发地点甚至是在隔壁的神滨市。
据说是前去寻找友人的途中遭遇不测。
详细的事件报道对她们来讲已经没有意义,唯有少年生命逝去的消息最真实地震颤了焰的心神,令她失魂落魄,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
晓美焰很难说清此刻的感觉,前些天她还在忧虑着要是焰真谈恋爱了她感同身受岂不是要糟,要是焰再贴上一个初吻,那她的初吻怕不是也得当成附赠品莫名其妙就献出去。
但这不意味着晓美焰会觉得某个人的死亡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很悲伤呢。
焰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寝食难安,这些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对她来讲是躲过了一劫,但对焰来讲,焰最珍视的一段情谊就此断绝了。
焰曾经那么渴望着跟他的再会,甚至失联半年也仍然不愿放弃……这段憧憬与爱恋偏偏以死亡画下句号,哪怕她只是一个旁观的局外人,也替焰感到心疼。
唉,谈恋爱就谈恋爱吧。
这本就是焰的身体,她哪有资格指手画脚?
但现在是想谈恋爱都谈不成了。
最终,也只能站在这空旷的街道,像是要寻找什么似的眺望天空,想象着二人曾在同一天空下。
‘是想来看看他生活过的城市吗?’
‘……嗯。’
在树荫下,少女攥住裙面,微垂着脸,眼角泛红。被这么一问,那悲伤没来由地涌上心头,手指一攥紧,那心尖又猛地挤出凄厉的血滴,啪嗒一声落在路面。
很奇怪。
明明心脏病已经痊愈,却仍然感觉胸口发闷。
空气也不再轻快,而像是密不透风的厚重棉花,将她团团包裹,闷得让人感到窒息。
摘下眼镜,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花。
孤身在树荫下,脆弱的身影就像是跟长辈走丢了的正在哭泣的孩子。
晓美焰也感受着“哭泣”。
她同样被沉闷的故事走向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旁观者终究不像焰这般深陷其中,她感觉心里闷闷的,那是替焰以及学长哀伤,却也没到要哭的程度。
但焰一哭,她就感受到了“哭”,这种自己没哭却又有眼泪在流的感觉,令她也不禁伤感起来。
“对、对不起……我还是这么不成器。”焰磕磕绊绊地道歉。
来宝崎市有意义吗?
这座城市对晓美焰而言没任何意义,对焰来讲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之所以来宝崎市,只不过是为了追寻某人的身影。
但她想要追寻的白月光已经落在地上,却非清冷照人,而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