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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蹲在炼丹房的房梁上，鼻尖沾着炉灰，手里攥着根铁钎在丹炉底部掏啊掏：“林师兄，你说这千年炉垢泡茶能延寿吗……哎呦！”铁钎突然捅穿炉壁，青紫色火焰喷涌而出，将他新换的道袍燎出个孔雀开屏般的破洞。
林寒的锈剑“晦明”横削而过，星纹裹着剑气将火焰压回炉内。剑锋擦过炉壁时，一道暗格应声弹开，滚出枚刻着琴弦纹的玉珏。“这纹路……”他指尖玉珏凹痕，耳边忽然响起虚幻的琴音——正是抱琴少女常奏的《破阵曲》。
“哥！我找到好玩的了！”小暖风风火火撞开门，腕间魔纹锁链缠着只炸毛的仙鹤，“天权峰后山有片会唱歌的竹林！”她拽着鹤脖子一甩，鹤喙里掉出片竹叶，叶脉纹路竟与玉珏琴纹完全契合。
竹海在月色下泛着银波，每片竹叶随风相击，奏的皆是抱琴少女的成名曲《月下潮》。朱明举着烤鹤腿照明，油滴在竹根处滋啦作响：“这竹子成精了！绝对能腌成脆笋……”
锈剑忽然自鸣，林寒的星纹顺剑尖流入地面。泥土翻涌间露出半截石碑，碑文被琴弦状的金丝覆盖，小暖的九枚黑星刚触及金丝，整片竹林突然倒旋，将三人卷入幻境——
幻境中是二十年前的太虚宗。年幼的抱琴少女赤足坐在崖边，怀中古琴缺了根弦，脚踝锁着镇魔窟的噬魂链。她对着海面拨弦，琴音所过之处潮纹崩解，十二根青铜柱虚影在浪涛中震颤。
“阿月，该喝药了。”掌门的虚影自云中降下，药碗里浮着星砂凝成的蛊虫。
少女摔琴冷笑：“师尊当年用我血脉镇魔，如今连这最后半条命也要拿去喂蛊？”琴身迸发的音浪击碎药碗，蛊虫落地化作潮生阁主的面孔：“九曜琴心，终究是我魔域……”
幻境轰然破碎，林寒手中的玉珏滚烫如烙铁。小暖的胎记渗出黑血，在竹叶上画出少女脚踝的锁链纹样：“哥，师姐的链子和镇魔窟的材质一样！”
“听说没？玄字辈的楚师兄要和新晋的贪狼星打擂台！”蓝衫弟子拍着膳桌，震得汤碗里的星虾乱蹦，“赌三斤卤星蹄筋，楚师兄的‘紫云剑阵’能撑半炷香！”
朱明往嘴里塞着翡翠包子，含混道：“我押林师弟的锈剑能劈了炼丹房……唔不是，劈了剑阵！”
赌局正酣时，抱琴少女的琴音破空而至，琴弦卷走所有赌注：“宗门禁赌，赃物充公。”她袖中滑出个玉瓶抛给林寒，“天枢峰的‘星髓露’，能镇你剑中魔气。”
小暖忽然凑近嗅了嗅：“师姐身上有竹叶香，和幻境里一模一样！”
少女抚琴的手顿了顿，琴弦骤然绷紧：“镇魔窟的墙该加高十丈了。”
月过中天，林寒循着玉珏指引摸到后山荒冢。残碑间斜插着柄断弦琴，琴尾刻着“月”字，与幻境中少女的琴别无二致。锈剑“晦明”忽然脱手，剑尖刺入琴身裂痕，星髓辉光顺着琴弦纹路流淌，竟在空中映出段记忆——
十五岁的抱琴少女跪在掌门面前，脚踝锁链没入青铜柱基座。她十指血肉模糊地拨动琴弦，音波化作金丝缠住暴走的潮纹：“师尊，用九曜琴心镇魔，与魔何异？”
掌门拂袖震碎琴弦：“阿月，你的命是宗门给的。”
记忆消散时，琴身裂痕中掉出半卷《九曜谱》，扉页字迹清隽：“琴心通魔，亦可诛魔。”林寒的星纹忽然与琴弦共鸣，锈剑自行划出个简易阵法，阵中浮现抱琴少女的虚影：“若见此阵，速毁琴冢！”
“林师弟好兴致，晨起掘人祖坟。”抱琴少女倚在琴冢老松上，指尖拨弄着松针。她今日未束发，墨发间缠着根褪色的金丝弦，正是幻境里断裂的那根。
林寒举起《九曜谱》：“师姐的琴谱，落在坟头了。”
琴弦忽地缠住他脖颈，少女眸中闪过金芒：“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通常活不长。”
小暖从树后探出头，魔纹锁链上串着糖葫芦：“师姐，你脚链的款式过时了，我新编的流星链更好看！”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溃散。抱琴少女扶额叹息，琴弦卷走糖葫芦：“镇魔窟的守卫该换批眼不瞎的。”
擂台设在洗剑池上，楚师兄的紫云剑阵搅动池水，凝成九条蛟龙扑来。林寒的锈剑“晦明”星纹暴涨，剑锋却迟迟未动——昨夜琴冢阵法在他识海中演化，竟与紫云剑阵有七分相似。
“林师弟莫不是吓傻了？”楚师兄冷笑，剑阵蛟龙张口欲噬。
千钧一发之际，锈剑忽然以琴弦轨迹游走，星髓辉光在池面勾出《九曜谱》首章。蛟龙触及琴纹音波，瞬间崩解成水雾。林寒福至心灵，剑尖挑起水雾凝成琴弦，反手一划——
铮！
紫云剑阵应声而碎，楚师兄的佩剑断成三截。观战席上的掌门忽然起身，袖中星晷残片闪过血光。
“天枢峰林寒，胜。”抱琴少女的宣判裹着琴音，震散池面残留的潮纹。
“你可知《九曜谱》为何是禁曲？”抱琴少女坐在琴冢残碑上，褪下罗袜露出脚踝——那里扣着青铜材质的噬魂链，链身爬满与镇魔窟相同的潮纹，“二十年前，我用此曲震碎十二根青铜柱，却也被魔气反噬成这副模样。”
小暖用魔纹锁链编成绒球逗弄仙鹤：“师姐的链子好看，能送我半截做耳坠吗？”
林寒轻抚锈剑裂痕：“掌门用你镇魔，却又怕你诛魔。”
“所以他抽走我一根琴弦，封入这柄剑中。”少女指尖点向“晦明”，剑柄突然弹出一截金丝弦，“如今物归原主，你的剑也该醒了。”
金丝弦融入剑身的刹那，星髓辉光化作凤鸣。锈迹尽褪的剑身浮现琴弦纹路，剑脊上“晦明”二字旁，悄然多出个小篆“月”字。
朱明举着烤焦的仙鹤蛋跑来：“新菜式！琴弦煎蛋……哎？师姐你的链子呢？”
晨光刺破云海时，青铜噬魂链碎成星尘。抱琴少女赤足踏着琴音远去，脚踝光洁如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