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中央的幼苗抽出第七片新叶时,叶脉间突然渗出淡金血珠。林寒的指尖刚触及血珠,整片星砂凝成的海域突然坍缩——海浪声化作琴弦崩断的锐响,咸涩的海风裹着麦芽糖的甜香扑面而来。他睁开眼时,右臂的琉璃裂痕正缓缓愈合,掌心躺着一枚褪色的贝壳,耳边是九岁林小暖清脆的喊声:
“哥!潮水退了,礁洞里有鮟鱇鱼骨!”
渔村的夕阳悬在海面,迟迟不落。
林寒站在熟悉的礁石滩上,看着幼妹蹲在浅水处翻找鱼骨。她颈后的孔雀纹尚未觉醒,麻布衫被浪花打湿,脚边搁着那盏粗陶烧制的骨灯——灯壁己有细微裂痕,却还未沾染星砂。
“别碰那鱼骨!”他本能地冲过去,却在触及妹妹衣袖的刹那被无形屏障弹开。海浪突然逆卷,退潮处浮出一座青铜祭坛,坛心嵌着的不是巫祖命符,而是一面裂纹斑驳的轮回镜。
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场景——十西岁的林小暖浑身浴血,怀中抱着他逐渐透明的身躯,夜昙剑插在镜面正中,剑脊纹路与祭坛上的裂痕严丝合缝。
“轮回镜照见的是命轨终局。”
沙哑嗓音自海底传来。林寒猛然回头,看见自己的倒影从水面立起——那人右臂爬满鮟鱇鱼鳞,瞳孔是永夜般的漆黑:“若此刻斩杀幼年小暖,便能截断所有因果。”
为触碰轮回镜,林寒必须通过三重试炼。
第一重:甜腥之择
夕阳终于沉入海平面时,九岁的林小暖捧着鮟鱇鱼骨跑回茅屋。粗陶灯盏被她搁在窗台,麦芽糖的香气混着鱼腥味飘出:“哥!用这个给你补灯!”
林寒的指尖刚触及鱼骨,记忆轰然灌入——当年正是这截混沌污染的鱼骨,让修复后的骨灯成为命轨之树的第一个锚点!
夜昙剑自虚空浮现,他却迟迟无法劈下。幼妹期待的眼神与镜中垂死的面容重叠,最终他折下鱼骨尾刺替换灯芯,腥血顺着手腕渗入地脉。
第二重:月夜惊变
海妖的袭击比原定命轨提前三刻。
林小暖的骨灯尚未碎裂,林寒的潮音剑意己斩断三条触须。但本该坠海的妖核突然活化,化作微缩星晷扎入幼妹后颈——孔雀纹应激觉醒的刹那,永夜核心的雏形在渔村地底脉动!
“你救不了她......”倒影自血泊中浮出,“每一次干预都在加速混沌复苏。”
第三重:镜渊回响
林寒抱着昏迷的幼妹冲入轮回镜。镜中世界的时间流速快了十倍——太虚宗长老己率弟子围住渔村,凌虚子的虚影正在修改星轨盘:“双生命格......终于找到了......”
夜昙剑劈开星轨盘的刹那,镜面轰然炸裂。林寒的右臂琉璃化加剧,而怀中的幼妹开始透明——她的命魂正被轮回镜吞噬,转化为重构时空的能量!
当最后一块镜片嵌入祭坛时,渔村的夕阳终于坠落。
林寒折断夜昙剑,将剑柄铸成新灯座。琉璃化的右臂插入祭坛核心,以魂血为引重写星轨——
鮟鱇鱼骨在火中褪去混沌,化作灯芯;
海妖的触须凝成护灯铁链,沉入地脉;
幼妹的麻布衫碎片裹住灯壁,遮住裂痕。
轮回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镜中的未来场景开始崩塌——永夜女帝的嫁衣碎成星光,白发道姑的拂尘化作麦芽糖,所有悲剧性的分支命轨如潮水退去。
“哥...灯好了吗?”
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寒转身时,琉璃右臂彻底粉碎,而九岁的林小暖捧着完好的骨灯,灯芯跃动着纯净的渔火。她颈后的孔雀纹淡如烟霞,眼底映着未被污染的星穹。
当第一缕晨曦照亮礁石时,轮回镜彻底沉寂。
祭坛上多了道剑痕,夜昙纹路与鮟鱇鱼骨交织成全新卦象。林寒的右臂虽重生如初,掌心却凝着一块麦芽糖状的结晶——那是被封印的混沌命痕。
月无瑕的焦尾琴音自海面飘来,虚空中浮出青璃最后的告诫:
“命轨可改,因果难偿。你予她的甜,终成苍生的劫。”
林寒握紧糖结晶,看着幼妹赤足奔向海浪。她怀中的骨灯突然溅上一滴鱼血,那抹猩红在阳光下泛起诡谲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