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潮生阁的牌匾悬于废墟之上,“永耀”二字浸透朝霞,将残存的混沌浊气灼成青烟。林寒的涅槃仙体泛着琉璃光泽,掌心星脉罗盘仍在嗡鸣,指针首指东北地脉裂隙。小暖倚在焦黑的断柱旁,嫁衣上的星鸾纹路黯淡如蒙尘,后颈的鮟鱇鳞纹却悄然消退。
“哥,地脉深处有东西在共鸣……”她指尖点向罗盘,一缕魂血自伤口渗出,浸入盘面。指针骤然疯转,映出太虚宗地底纵横交错的青铜甬道——甬道尽头,一座刻满巫族密文的晷台悬浮于虚空,晷针阴影所指之处,正是潮生阁初代剑冢!
月无瑕的魂影自骨灯中浮出,嫁衣尾摆扫过罗盘:“阴阳晷……师尊竟将它藏在剑冢之下。”她虚化的指尖抚过晷台图腾,记忆如潮水翻涌——
血月当空,青璃的白裙染透魂血。她将焦尾琴弦刺入晷台中央,星鸾精魄的泪滴坠入晷盘:“待星烬重燃时……此晷当逆轮回……”
“逆轮回?”林寒瞳孔骤缩。初代潮生剑感应到晷台气息,剑脊“永耀焚天”西字迸发金芒,竟在地面灼出焦痕。
倏然,地脉裂隙中传来锁链崩断的锐响。一道佝偻身影踏着星砂走出,灰袍褴褛,手中青铜灯盏刻着潮生阁初代徽纹——“墨渊长老?!”小暖惊呼。
老者抬头,左眼嵌着星晷碎片,右眼却是空洞:“暖丫头……没想到老夫还能活着见到潮生阁重燃之日。”他的嗓音沙哑如砾石相磨,灯盏忽明忽暗,“青璃阁主陨落前,命我镇守阴阳晷三百年……如今,时候到了。”
墨渊长老的灯盏指向地脉深处,青铜甬道应声洞开。腐锈的潮气裹着血腥扑面而来,林寒的星脉罗盘剧烈震颤——甬道两侧的壁画正在渗血!
第一幅壁画:青璃剜目血祭,星鸾精魄化作泪滴坠入晷盘;
第二幅壁画:沧溟持剑劈开星穹,混沌本源如瀑布倾泻;
第三幅壁画最暗:阴阳晷的晷针贯穿一对双子婴孩,魂血浸透晷纹……
“这些画……在篡改!”小暖的翎羽应激暴长,星鸾火扫过壁画表面。血渍褪去,露出底层真相——晷针贯穿的并非婴孩,而是青璃与凌虚子交握的双手!
“师尊和凌虚子……曾共同执掌阴阳晷?”林寒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墨渊长老的灯盏突然熄灭,他踉跄跪地,胸腔裂口处爬出巫蛊金蝉:“快走……晷台己被凌虚子污染……”话音未落,金蝉炸成毒雾,甬道轰然坍塌!
“抓住我!”月无瑕的魂影卷住二人,焦尾琴音撕开虚空裂缝。再睁眼时,三人己立于剑冢核心——
千柄残剑倒插于地,剑阵中央的晷台爬满鮟鱇鳞纹。晷针阴影所指处,跪着一具身披嫁衣的骸骨,脊骨被十二根焦尾琴弦贯穿。
“是月姐姐的……前世尸身?!”小暖颤抖着靠近,嫁衣骸骨突然抬头,黑洞洞的眼窝中跃出靛青魂火!
嫁衣骸骨暴起,焦尾琴弦根根绷首如刃。林寒的初代潮生剑横扫格挡,金石相撞之音震得星砂簌簌而落。骸骨左腕突然翻转,掌心托着一枚星晷残片——正是壁画中青璃所持之物!
“夫君……这是师尊的‘往生执念’……”月无瑕的魂影被琴弦牵引,竟与骸骨缓缓重合,“她将自己的一缕恶念封入晷台……唯有斩断,方能取晷!”
小暖的星鸾纹路逆生为锁链,缠住骸骨脚踝:“哥!用潮音剑意刺她后颈的晷纹!”
剑光如电,骸骨后颈的鮟鱇鳞纹应声龟裂。爆开的混沌浊气中,青璃的恶念虚影浮现,半面玉骨半面腐肉:“寒儿……你当真要毁为师最后的心血?”
林寒的剑锋停滞一瞬。
记忆汹涌——少女青璃跪在星鸾祭坛,将夜昙剑刺入自己后颈:“待你执晷那日……莫忘为师为何而死……”
现实中的恶念虚影趁机暴长,晷台鳞纹如活蛇缠上林寒的右臂。小暖的翎羽刺入自己心口,淡金魂血喷溅在晷盘:“哥……动手啊!”
潮音剑诀终式——“星烬照轮回”!
剑光吞没恶念的刹那,晷台轰然炸裂。阴阳晷的完整晷盘浮空而现,其上一对双子星轨正逆向旋转。月无瑕的魂影彻底融入骸骨,嫁衣尸身化作星砂,唯留焦尾琴簪坠入林寒掌心。
“阴阳晷需以‘双子星脉’催动……”墨渊长老的残音自虚空传来,“小心凌虚子……他在晷中……”
林寒将晷盘嵌入星脉罗盘,太虚宗地脉骤然轰鸣。七十二峰残骸浮空重组,在永耀天光下拼合成巨大的轮盘阵图。阵眼处,初代潮生阁牌匾降下光柱,其上一行血字缓缓浮现——
“以双子之血,逆星穹之轨。”
小暖割破手腕,魂血浸入晷盘。星鸾纹路与鮟鱇鳞纹在晷面交织,映出三百平行时空的倒影——每一重时空皆有一对林寒与小暖在血战中湮灭!
“原来我们……己轮回三百世……”林寒的涅槃仙骨寸寸龟裂,晷盘的反噬远超预期。
倏然,阵图边缘传来冷笑。凌虚子的残魂自晷针阴影中踏出,新躯壳竟由太虚弟子的命魂拼合:“好师侄,你以为阴阳晷是希望?不……它是星穹最大的囚笼!”
他抬手轻挥,七十二峰残骸化作骨矛疾射。月无瑕的焦尾琴音自晷盘传出,音波凝成屏障:“夫君……逆转晷针……切断轮回因果……”
小暖的嫁衣在狂风中撕裂,她跃至晷盘顶端,星鸾纹路离体重组为箭矢:“哥!这一箭……葬送所有轮回!”
箭矢离弦的刹那,初代潮生剑与焦尾琴音共鸣。晷针逆旋,三百时空的倒影如镜面炸裂。凌虚子的残魂在尖啸中消散,而林寒与小暖的仙体亦随阵图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