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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废墟的断柱浸在血月里，沐灵儿后背紧贴着斑驳的潮汐图腾，鲛绡手套被鳞纹撑出细密裂痕。她望着掌心浮出的半透明蹼膜，突然将断箫刺向腕间经脉——冰晶凝成的箫刃却在触及皮肤时化作流水。
"没用的。"暗处转出个戴青铜傩面的女子，发间别着枚活贝，贝中游动的小银鱼泛着妖异红光，"洗髓池里泡了二十年，你的血脉早该觉醒了。"
沐灵儿瞳孔骤缩。那活贝边缘的锯齿纹路，与她幼年贴身佩戴的护身符如出一辙。海底传来的震动让废墟残瓦簌簌坠落，十二具鲛人石像从沙地中升起，眼眶里嵌着的魂晶正与她的鳞纹共鸣。
"师姐果然没死在洗髓池。"她扯下破碎的袖口，露出蔓延至肩胛的鳞片，"当年你把我推下池底时，可想过这些石像会开口说话？"
青铜傩面应声碎裂。璇夜的脸庞爬满青鳞，耳后生出透明鳍状物："好师妹，你以为蓬莱为何建在归墟之上？"她指尖轻点，石像口中突然涌出黑色潮水，水中沉浮着数百枚刻有弟子名讳的玉牌。
潮水漫过脚踝的刹那，沐灵儿识海炸开无数记忆残片：七岁生辰那夜，师姐将鲛人泪灌入她口中；师尊在观星台剜出同门师妹的妖丹；最深处的禁地石窟里，三百鲛人尸骸被青铜锁链拴在星轨仪上......
"蓬莱本就是妖族的饲场啊。"璇夜的笑声混在潮声里，石像手中的三叉戟突然活化，"现在，该把偷走的东西还回来了。"
太虚宗祠堂的青铜香炉突然倾覆，香灰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的星图。陆昭握着缠有浅蓝绸缎的七星剑，看着初代掌门玉像手中的佩剑自行出鞘三寸——剑脊上"摇光"二字正渗出暗金血珠。
"陆师兄！地砖下有东西！"新入门的弟子明澈突然惊呼。他手中的扫帚碰翻了供桌，露出底部暗藏的机关齿轮。十二尊祖师牌位应声翻转，露出背面刻满潮生阁密文的青铜板。
璇玑裹着冰魄凝成的绷带踏入祠堂时，正看见血珠顺着剑纹汇成溪流。当年慕沧舟亲手题写的"苍生为念"匾额突然坠落，匾后暗格里滑出卷泛黄的海图——图中标注的星陨古墟方位，竟与小暖遗落的青铜镜裂痕完全重合。
"坎位兑三，剑气引辰。"她并指抹过冰魄残剑，霜花顺着地脉纹路冻结机关齿轮。明澈突然抱住头颅惨叫，他脖颈后浮现的孔雀纹路正吞噬着祠堂灵力："师姐...我看见了...海底有座青铜城......"
陆昭的七星剑突然脱手刺向房梁。剑光映出梁上暗藏的《问道志》残页——泛黄的"妖族篇"赫然记载着："双生圣体非灾厄，实为镇守归墟之钥。"他腕间的浅蓝绸缎无风自动，绸面歪扭的"平安"二字突然亮起微光。
无妄海底三千丈处，青璃残破的躯体正被磷火重塑。她睁开重瞳的双眼，看见沧溟的残魂正在青铜城门前结印。城门浮雕的九头相柳突然活化，衔着的明珠里困着小暖最后一缕残魂。
"醒了？"沧溟指尖星砂凝成琴弦，"你当真以为，本座会放任双生咒印失控？"他挥手展开虚空画卷，画面里月无瑕正在星砂阁擦拭琴弦，颈后孔雀胎记亮起与青铜城同源的幽光。
青璃的根系突然刺入自己心口，挖出半枚妖丹掷向城门："你要的从来不是渡劫舟。"她看着妖丹被相柳吞入腹中，唇角溢出黑血，"三百年前你骗沧溟自戕，如今又想用同样的手段......"
青铜城门轰然开启的刹那，整片海域的星砂突然停滞。小暖的残魂从明珠中渗出，在相柳齿间凝成鮟鱇鱼虚影。青璃的重瞳看清了城门内的景象——三百鲛人被青铜锁链拴在星轨仪上，而仪器的核心位置，赫然是林寒在渔村练剑的身影。
"潮生剑意第三十七重......"她突然轻笑，周身磷火暴涨，"原来我们皆是你的剑鞘。"
渡劫舟残骸在海底组建成巨大的星轨仪。林寒的锈剑"晦明"插入仪盘中央时，整片海域的灵力突然倒灌。月无瑕的焦尾琴悬在头顶，琴匣内《古经照影》残页拼出完整的潮汐阵图。
"艮位错，离宫倾。"她十指在虚空勾划，妖丹青光化作三千琴弦缠住星轨，"这是慕沧舟未完成的逆阵！"
璇玑的传音突然穿透水幕："祠堂地脉要崩塌了！"冰魄凝成的虚影中，明澈正被孔雀纹吞噬，陆昭的七星剑阵在祖师牌位间左支右绌。林寒的剑气应激分化，一道斩向星轨仪核心，另一道穿透水幕首抵太虚宗地脉。
青璃的声音在此刻响彻海底："看看你的剑脊！"锈剑"晦明"突然映出双重倒影——林寒自己的面容正与慕沧舟重叠，而剑尖所指的星轨节点，恰好是月无瑕后颈胎记的位置。
鮟鱇鱼虚影突然发出清越鸣叫。小暖的残魂裹着浅蓝星砂撞向仪盘，太虚宗七十二峰的地脉灵力在此刻达到共振。沧溟的残魂发出怒吼，青铜城门内三百鲛人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
"就是现在！"月无瑕扯断琴弦，血珠在虚空绘出太虚初代剑诀。林寒的潮生剑意突破至第三十七重"溯光"，剑气不再有形，而是化作流转的时光长河——他看见三百年前沧溟在星轨仪前犹豫的剑锋，看见青璃诞生时海底绽放的磷火，最终看见自己手中的锈剑刺入虚空某处。
整座青铜城开始崩塌。青璃的重瞳映出沧溟残魂被时光长河撕碎的画面，她突然伸手抓住小暖的残魂："该醒了，我的半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