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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瑟莉缇雅的问题，魔女愣了愣，眼中浮起几缕忍俊不禁。
她捂嘴轻咳了声，才含笑道：“不收钱。”
“那说好了啊。”
瑟莉缇雅嘀咕着，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往签筒伸出手，随便选了一张卡片，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白边绿底的卡片，中央随意地画了一片小小的三叶草，下方写着一个词语：
“小吉。”
魔女接过瑟莉缇雅手中的卡片，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放回了签筒之中。
“是‘小吉’啊。今日的运势谈不上太好，但也不算坏——没准会有些意料之外的好事发生呢。”
瑟莉缇雅的心里，又一次犯起了嘀咕：这签是不是解得太随便了？
对这位自称“魔女”的占卜师的能力产生了怀疑，瑟莉缇雅有心试试她：
“那么，魔女小姐，你认为我这次来找你，可能会向你询问什么问题呢？”
瑟莉缇雅这是典型的反客为主，本该她向魔女诉说来意，结果她自己不说，反而当场考验起对方来了。
魔女并没有生气，漆黑如点星的眼瞳中，荡漾起了一抹笑意：
“你的脸色苍白，气息虚弱，步伐不稳，显然刚生了一场大病，还没有完全好转。
“方才你在门口遇到那位夫人，跟她吵了一架，说明你近期遇到了某种难以预料的变故，才导致了这一连串的变化。
“所以，你应该是为身上的变故感到忧心，想要寻求关于未来的指引，与可能的解决方法，才会到我这里来。”
魔女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瑟莉缇雅，“我分析得对吗，美丽的小姐？”
“大体上没错……”瑟莉缇雅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魔女的推论过程，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差，可结果还真让她说对了。
至少在观察客人的方面，这位魔女还是有些本事的。
对魔女的占卜升起了几分兴趣，瑟莉缇雅却更加警惕了：
“只是聊到这里的话，应该不收钱吧？如果还打算继续往下咨询，要怎么收费呢？”
钱的问题倒是其次，关键自己可不能被骗，否则一世英名不就毁了吗？
“请放心，我的这家占卜店开了一个月，在附近可是有口皆碑，从来不乱收费。”
魔女打开手边薄薄的书册，翻到第一页，指着条目给瑟莉缇雅看。
“具体的收费条款都在这里，你可以仔细看看。”
瑟莉缇雅快速浏览了一遍——只聊天的话，每小时五十个铜币；进行占卜，每次三个银币；如果有其他的需求，另行计算费用。
对普通人来说，价格可能有点小贵，但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看到这明码标价的价目表，瑟莉缇雅松了口气。
能写得这么清楚，应该不是随便说几句话就要骗钱的类型。
何况按这个费用，哪怕真被忽悠了大半个下午，也不会带来太大的损失。
等瑟莉缇雅看得差不多了，魔女合上了手册，将它放到旁边，微笑着问道：
“这应该已经足够令你放心了吧，美丽的小姐。
“那么，我们现在是否可以正式开始了？”
瑟莉缇雅长长吐出口气，尝试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下来。
这几天积压在心中的事情与情绪，的确太多了，让瑟莉缇雅有些不堪重负。
就当做个心理咨询吧。
“是的，我对未来感到十分迷茫，希望能够做个占卜，看一下可能的走势，以及听听你的建议……”
魔女放柔了声音，温和地道：
“好的，但在此之前，我们稍微聊聊你的情况吧，这有利于提高占卜的准确性。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
瑟莉缇雅垂下头，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我最近的确发生了一些变故。”
她模糊了背景，掐头去尾，改编了部分关键信息，将事件的大致经过告诉了魔女。
瑟莉缇雅的叙述，从磕磕绊绊，到逐渐顺畅。
面对从前没有交集、以后也大概率不会有交集的人，说出一部分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后，瑟莉缇雅感觉轻松了许多。
倾听了许久，魔女慢慢开口，眸中流露出一丝感同身受的悲伤：
“这样啊，因为出身的问题，与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决裂……世事果然如此无常，真令人感慨不已。”
挪走了桌子中央的水晶球，魔女拉开抽屉，从中捧出一块圆形的星盘，放到了桌面上。
“我已经大致明白了情况，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出生日期、出生地点，以及具体想要询问的事情。”
即便知道，把希望寄托于所谓的占卜上显得有些傻，瑟莉缇雅的心中，仍旧升起了一丝期盼。
她急切地问道：“我想知道，我跟她未来究竟还有没有可能和好？”
根据瑟莉缇雅所提供的信息，魔女熟练地排起了星盘：“还请稍等一会儿。”
瑟莉缇雅只好住了嘴，按捺住焦急的心，等待魔女的占卜结果。
过了片刻时间，魔女停下了动作，注视着排好的星盘，微微地皱起了眉。
“很可惜……你们的未来，看起来不大好啊。”
瑟莉缇雅对什么星盘占卜一无所知，完全看不懂她排出来的这个星盘，闻言有些急了，连忙问道：“怎么了？”
“倘若任由事情自己发展下去的话，你们的命运，终将走向别离。”
魔女叹息着，摇了摇头，“有聚合就会有分散，有相遇就会有别离，这便是自然的规律，也是命运的终点呢。”
“那该怎么办？”
瑟莉缇雅这时已经把骗子不骗子什么的忘了个一干二净，急切地追问道，“你说得没错，世界的确有它运行的规律。”
“但我认为，既然我们是人，总会拥有改变它的手段。”
听到瑟莉缇雅的后半句话，魔女眸光微亮，流露出一丝赞赏：
“我很同意你的想法——我们仰望着命运，但绝不会屈从于它。
“女神给予着我们指引，而决定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
那双漆黑的瞳，散发着某种神秘而危险的光芒，深深注视着瑟莉缇雅。
“我相信，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瑟莉缇雅小姐。”
她的眼睛如同一道漩涡，将瑟莉缇雅卷入其中，往下拉扯，拽着她沉入不见底的深渊。
被那双眼所凝视着，瑟莉缇雅不由恍惚了瞬间：
“没错，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得想办法继续挽回她。你有什么建议吗，魔女小姐？”
魔女轻笑了声：“我的建议，可能有些大胆呢，你真的愿意听吗？”
瑟莉缇雅更加急切了些，身体微微前倾，朝她用力点头：“当然。”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认为，光去哀求她、挽回她，自己置身于下位者的地位，将主动权交给对方，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魔女的声音飘渺而空灵，蕴含着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一丝丝钻入瑟莉缇雅脑海中，让她越发神思恍惚。
“你应该把主动权拿回来，逼迫她、掌控她，让她除了回到你的身边以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以一声轻笑收了尾，“嗯，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如果你也认同这个做法的话，我会尽我的能力来帮助你的。”
让索菲娅除了回到自己的身边以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瑟莉缇雅恍恍惚惚，越听越觉得，魔女说得非常有道理。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让我想想啊，”魔女故作苦恼地歪了歪头，忽然眼睛微亮，“对了，有办法了！”
她站起身，走到侧方摆着的柜子前，打开柜门，从中取出来两个装着一红一蓝液体的试剂瓶。
“这是我昨天才炼好的魔药，就给你好了。这瓶红色的你自己喝下，然后想办法，让你的朋友喝下这瓶蓝色的。”
走回瑟莉缇雅身边，魔女小心地将两个试剂瓶放到了她的手上，“小心拿着，别摔坏了。”
看着手心中的两个不同颜色的瓶子，瑟莉缇雅问道：“这两瓶魔药，分别有什么用处？”
“红色的魔药代表‘主’，蓝色的魔药代表‘仆’。”
魔女回答道，“喝下蓝色魔药的人，会认喝下红色魔药的人为主人；而那瓶红色的魔药，会赐予你力量，从此将对方牢牢控制于手心。”
瑟莉缇雅不敢置信地翻来覆去看了看，惊愕地问道：“居然这么厉害吗？”
“是呀，这可是我用了许多珍贵材料，花了不少时间才炼制出来的。”
魔女含笑道，“全天下只有这么一份呢，就交给你啦。”
“请记住，两瓶魔药需要都喝下去，才能正常发挥效果。如果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喝下去的话……”
她忽然伸出手，葱白修长的食指轻挑起了少女的下巴，嗓音略微沙哑，“小心被它反噬哦。”
瑟莉缇雅被迫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大脑之中混沌之意更重，已是有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迷迷糊糊地回答道：“我明白了。”
“很好。”
魔女心满意足地坐回椅子上，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星盘。
“那么，你就快去寻找机会，把想要的那个人抢夺到自己身边吧。”
瑟莉缇雅收好魔药，忽然想起了什么，迟疑地问道：“那我需要付给你多少报酬呢？”
从魔女的描述来看，这两瓶魔药应该相当珍贵，以自己现在所拥有的钱，还不一定买得起。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抽了一张运势卡吗？我记得，应该是一张红色的‘小吉’吧。”
魔女似笑非笑，“红色恰好是我今天的幸运颜色，所以我这次破例，就为你免费提供服务好了。”
目光落向摆在桌边的签筒，瑟莉缇雅迟疑地说道：“可我抽到的，应该是一张绿色三叶草的小吉卡……”
魔女轻描淡写地改了口：“啊，那我今天的幸运颜色就是绿色。”
瑟莉缇雅一愣，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没等瑟莉缇雅回过神，魔女主动出言赶客道：
“我还有下一个客人，预约了接下来的时段，马上就要来了。如果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的话，还请离开这里吧。”
“可、可是……”
瑟莉缇雅还想说点什么，魔女却对她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示意她不要久留。
进门时担心被宰，现在看来，却是自己白白占用了人家的时间？
见魔女送客之意坚定，瑟莉缇雅无奈，只好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向门口，推门而出。
随着瑟莉缇雅的离去，屋子里的所有光华，全部熄灭了。
满室黑暗之中，魔女悠悠然从桌面上的花瓶里，取出了一朵洁白的百合花，放到自己的鼻尖，轻嗅了一口那淡雅的香气。
“祝你得偿所愿，我亲爱的小百合。”
她微笑着，眸中流露出一丝眷恋，与一丝压抑已久的疯狂。
“然后……我会将你，连着你所珍视的那些东西，一并抢夺过来。”
那朵百合花，在她的手里渐渐枯萎，最终化为漆黑的粉末，飞扬开来，消散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