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日内瓦湖畔，那间戒备森严的秘密安全屋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江雪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的一生，都活成了一场悲剧的“天才师兄”，心中，五味杂陈。
恨吗？
当然恨！
恨他当年的背叛，恨他亲手将自己的父亲，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但，此刻，看着他那形容枯槁、眼神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都可能熄灭的模样，江雪的心中，除了恨之外，却又没来由地，涌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悲凉与怜悯。
她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总是爱揉她脑袋，用他那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对她说“我们家小雪，以后一定会成为比老师还厉害的科学家”的陆离哥哥。
也想起了，那个在她因为看不懂《时间简史》而哭鼻子时，会耐心地，用一整晚的时间，为她画出各种奇形怪状的“时空图”，并为她念上一段《小王子》中，关于“驯养”和“责任”的温柔少年。
或许，当年那个少年，早己死在了被“红桃K”和“园丁”组织，用欲望和恐惧，所编织的那个名为“强大”的幻梦之中。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
陆离看着江雪那复杂难明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苦笑，
“我这一生，都活在谎言和棋子的宿命里。首到你的出现，首到我看到‘学者’、‘黄雀’那些不可一世的大人物，都在你的手中，如同土鸡瓦狗般，灰飞烟灭时，我才终于明白，我以及他们，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我们都只是‘园丁’的工具罢了。”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虚弱，嘴角，也开始渗出一丝丝，不祥的黑血。
“你中毒了？”
陈锋的瞳孔，骤然一缩！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便要检查陆离的身体状况。
“没用的。”陆离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解脱般的，平静微笑，
“从我决定背叛他们的那一刻起，我体内的那个由‘红桃K’亲手植入的，代号为‘玫瑰之吻’的微型生物毒素胶囊，就己经被远程激活了。”
“它不会立刻致命。但，它会一点一点地，吞噬掉我所有的生命力，让我在最痛苦，也最漫长的绝望中，慢慢死去。”
“这，就是背叛‘园丁’的下场。”
江雪看着他，心中，那最后的一丝恨意，也烟消云散。
她知道，陆离，虽然罪该万死。
但，他也同样，是一个可怜的，被命运和野心所吞噬的悲剧。
“那份芯片里，”陆离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紧紧抓住江雪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切与恳求，
“记录着一切！关于‘园丁’，关于‘红桃K’，也关于他们那个，比‘盘古计划’，还要疯狂和邪恶的‘上帝禁区’！”
“他们不仅仅是想窃取‘盘古’的力量！他们更想利用‘盘古’，来打开一扇，通往‘更高维度’的‘门’！”
“然后将那些，我们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抗衡的‘存在’，引入到我们这个脆弱的世界！”
“他们想当地球的‘神’！更想成为，新世界的‘亚当’与‘夏娃’！”
“阻止他们……一定要阻止他们……”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神，也开始涣散。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着江雪，那双黯淡的眼眸中，似乎又重新浮现出了，当年那个，扎着羊角辫，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让他讲《小王子》故事的小师妹的模样。
“小雪……”他低声呢喃，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孩子般，纯真而又满足的浅浅微笑。
“对不起。”
“……以及，谢谢你。”
说完，他的手，便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一代天骄，最终，以一种最悲凉，也最惨淡的方式，在异国他乡，走完了他那充满了罪恶与悔恨的，可悲一生。
江雪静静地看着他，许久，许久。
最终，她缓缓地，伸出手，用她那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地，合上了他那早己失去神采，却又仿佛得到了最终解脱的双眼。
“陆离师兄，”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只有她自己才能看懂的复杂情绪，
“……安心地，去吧。”
“你的仇，我来报。”
“你的骨灰，我会亲自，带回老师的身边。”
“至于那个，《小王子》的故事嘛……”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慄的冰冷与决绝。
“我会，亲口，讲给那个，代号‘红桃K’的女人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