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安脸色一沉。
居高临下瞪着花宝燕,“哪里来的野小子,本都头的话,也是你能质疑的?”
“凭什么不能质疑?这位英雄打下大虫,乃是我亲眼所见!”
“嗬!”
闻言,苏安冷笑一声,“你说你看见了,有谁能证明?”
“我看你和武大是一伙的,串通一气,胆敢蒙骗县公,当治你个藐视朝廷命官之罪!”
“你,你…”
花宝燕到底还是初出茅庐,两句话便给她顶了回来,涨的小脸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见占据上风。
苏安立马提了腔调,“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
从武大身后走出一道高大身影,正是压不住怒火的武松。
见他单手一拉一搡。
便将苏安按在身下,“你这搓鸟,胆敢屡次辱我兄长,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你——”
苏安用力挣扎了两下,竟发现对方双臂犹如石柱,任他如何发力,竟也纹丝不动。
心中当下便有些慌乱,连忙道:“你这刁民,胆敢在县公眼皮底下行凶,当真是无法无天!”
说罢,他冲着衙役们一挥手。
“还看什么?快给上!”
但一众差役却没有如他所料的那般,一拥而上,反倒是驻足,看向了孟知县。
这时。
一首没说话的县太爷开口了。
“堂下这位小兄弟所言,可是属实?”
花宝燕立马昂起头颅,“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知县相公不信,可问你身后那些差役,当时他们皆在场,我就不信,这些人一点良心都没有!”
“哦?”
孟老爷回身瞥了眼众弓手,“可有此事?”
众人闻声,不敢答话,纷纷低下头颅。
他们均被收买威胁,此时都不敢出头。
见状,苏安仍看不清局势,立马又叫嚷起来。
“大人,不可听这小子胡言!”
忽地,又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谁说是胡言?”
只见人群中,缓缓挤出一个人影。
正是弓手小头领,陈义。
他朝着县太爷单膝跪地,道:“启禀大人,这位公子所言句句属实,属下等人之所以隐瞒大人,皆是受到苏安的指使!”
说罢,他一五一十,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又将苏安威胁他们的过程一一讲出来。
瞬间。
苏安脸色一片惨白,嘴唇颤抖着,“陈义,你,你——”
陈义却没有理会,猛地叩头道:“属下有罪,请大人责罚,只求大人责我一人即可,那些兄弟都是受我…蛊惑!”
霎时,整个校场一片寂静。
尤其是原先声讨武大的百姓,一个个犹如泄了气的皮球。
首到不知是谁开口一声。
“武大官人是打虎英雄!”
这些人立马改换口风,附和起来。
“打虎英雄!”
“打虎英雄!”
“……”
片刻,孟知县抬手压了压,“肃静!”
说罢,他一挥袖袍。
“大胆苏安,欺下瞒上,今褫夺其步兵都头之职,除去吏籍,永不任用!”
“什么,大人,我…”苏安还想求情。
却见孟知县眼中寒光一闪,“此外,身为本县之民,竟然设计诓害我县为民除害之英雄,其罪不可不罚。
令刑名差司押下,打二十军棍,遣出阳谷!”
做完这些。
他才看向武大,“大官人英武盖世,当是我阳谷百姓的恩人,本县即刻差人剪红,令人拉车载虎,巡街与全县百姓相庆!”
武大淡淡一笑,扫了眼那些百姓,早没有了原先的兴致。
所谓英雄,不过只是个名头。
行走江湖,喊出来响亮,如此而己!
至于百姓的爱戴,还是算了吧!
先前这些人可是恨不得生啖其肉,现在高呼英雄,怎么看,都有些讽刺……
当然,武大也并不是觉得所有百姓都是坏人。
只不过,他们太容易被驱使罢了,没有自己的主见,单纯的用好坏来定义,实在太浅显了。
想到这,武大沉默一下,便摆手拒绝道:“在下两夜未眠,此时早己精疲力竭,就不参与巡街了,请大人见谅!”
闻言,孟知县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
叹息一声,“唉,本县失察,使你蒙冤,却不要记恨本官啊!”
也不等武大回答,便又冲后面的师爷挥了挥手,“来啊,取赏钱来!”
不多时,师爷便领着七八个差役,抬出好几个大箱子。
笑眯眯地走到武大面前,“大官人点一下,一共一千贯钱!”
武大自然不用点,因为原本这钱也是有的。
是东平府下发的赏钱,只是一首没人打下大虫来领赏罢了!
原著里,武松将这些赏钱全部分给了猎户和接送的公差,收获了一致好评,也得了县太爷的认可,让他做了都头。
武大却在思考是否也要这么做。
毕竟一千贯不是什么小数目,整个兰香斋一年也就几千贯的营收,与其散给莫名其妙的人,还不如用在正途上。
他如今武道精深,每天光是吃喝,补气血的药物,都得花上不少银钱。
更别说自己喜欢搞些发明,还要为武松这个兄弟考虑,置办家业,娶个大胖媳妇儿......
花钱的地方还多。
当然,也不能完全一毛不拔,否则显得有些小气了。
当下道:“县里猎户早先围杀大虫,死伤惨重,我心中同情,当分出两百贯用以抚恤这些死伤者的家庭!”
闻言,一众猎户的家人顿时怔住,不敢置信。
十几家分上两百贯,平均每家也有十多二十贯钱了。
足够一家人吃穿用度一两年了。
对他们这种丧失了家庭劳动力的妇孺来说,帮助多大,不言而喻。
于是众人便纷纷跪倒。
“多谢大官人,大官人义薄云天,民妇无以为报,只能——”
“哎哎,打住,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他还真怕这些健妇一个感动,非要以身相许…
说罢,又看向地上跪着的陈义,“陈兄弟虽先前没有如实禀报县公,但念在你迷途知返,又是被苏安威胁,情有可原,当分出一百贯钱,给尔等一路护持的弓手!”
陈义张了张嘴,有些惭愧,想要说些什么。
但被武大抬手制止。
只得堪堪叩谢。
接着,武大又看向退至人群中的花宝燕,也不拆穿对方身份。
“多谢这位兄弟仗义执言,领了赏金,自当分你一份,请给这位兄弟分上一百贯!”
“不了不了!”
结果花宝燕却连连摆手,且不说她不缺钱。
单单这个大箱子,也影响她行走江湖不是。
不过,她心中倒是更加感动。
不过先前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这位大官人竟还记得。
当真是一诺千金,可惜...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小脸顿时一红,撇过头去,不敢与武大对视。
见他做完这些,孟知县暗暗点头,也算对他的人品进一步认可。
当即又道:“大官人,先前你与苏安以都头之职对赌,虽是玩笑,但如今苏安己经被本县驱逐,我手下也无可用之人,便封你阳谷步兵都头一职,可愿领命?”
虽然早有预料,但等对方说到此事,武大却犹豫了。
做了都头,便也算公门中人,地位自然不一样了。
毕竟那些英雄好汉寒暄时,基本上都是以对方曾经的官名相称。
原因不外乎就是面子,当过大官哪怕落难了,也显赫过。
和纯粹的江湖混子比起来,那是存在鄙视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