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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厉一愣，霎时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把头扭向另一边假装没有听到。徐蘅看出慕容厉的不自在，害怕冒犯到对方，于是悄悄地收拾书本准备离开。
临走前，徐蘅缓解气氛道：“……其实我最想协助师兄给山上的男子制解药。”
慕容厉却道：“你为何学医？”
“因崇敬医术，看着病人一点点好转，我会感到莫大欢喜。”徐蘅放下书本，与慕容厉对视，说肺腑之言。
“只是最初罢了，随着医治的病人越来越多，这份欢喜与日递减，最后所剩无几，久而久之，只剩疲惫。”
“可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或许就是到死。”
慕容厉沉吟，话锋一转：“徐蘅，若太医院来年招女医，你可愿入宫为医？”
徐蘅沉默，她从未想过靠医术为官。
当今皇后娘娘大力倡导女子为官，她本人身体力行，在律法司为官，慕容厉这么问，是听到什么风声？或许太医院来年真招女医。
“我才疏学浅，经验不足，恐难成为宫中女医。”徐蘅如实回答。
“若你能呢？”慕容厉就想知道普天之下，是不是只有他离经叛道。
徐蘅认真思索良久，开口道：“不怕师兄笑话，若我为功名利禄，不愿从医。科考岂非更容易？若不为功名利禄，又何必入宫为医？”
“我从医，只盼有一天，妇人有疾，不因寻不到女医而在家中等死；小儿有疾，不因出身贫苦早早离开人世。”
她目光悠悠，神情向往道：“若能一辈子无忧无虑行医问诊救人，师兄啊，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一生了。”
慕容厉的脸上一点点漫起笑意，虽然没有露齿，但是发自真心。
徐蘅见慕容厉没有先前那么烦躁，很温柔地说，“师兄，你的手把脉、针灸、配药，于万千苍生，犹如神之抚触。我最羡慕你。”
心念一动，慕容厉静静地望着徐蘅的脸。他不得不承认，她甚美。
良久，他开口道：“你说你要助我为西戎男子配制解药？”
“嗯，我想学解毒之法。”徐蘅眼神期待。
慕容厉起身，走到一个大木箱前，打开箱子，翻找书籍，不一会儿，他抱着一大捆书回到几案，“我暂时也未想妥如何配制解药，这些古医书或许能帮上忙，不妨一起看看。”
孤灯长明，两人并排而坐，越坐挨得越近，肩碰肩，臂碰臂，守着摊开的书卷，时而交流，时而沉思，读书不觉夜深。
徐蘅伸着小细脖瞅慕容厉奋笔疾书，这些古医书对她来说晦涩难懂，但她求知欲旺盛，挪更近些旁观。
靠的太近，些许挡光，许是兴致勃勃的劲头太明显，许是她身上的味道太好闻，慕容厉几次三番压下叫她离远点的念头。
“师兄，你这个字写的是什么，我怎么不认识？”
“不认识正常。”
“这个字如何读？”
“我也不知。”
徐蘅：？？
“我自创的字。”
“......”
慕容厉放下笔，揉捏手腕，看着满纸的药方，忽然道：“徐蘅，你愿意全须全尾的死，还是断手断脚的活？”
徐蘅反问：“你找到解毒之法了，是不是？”
不待慕容厉回答，她指着纸上那个不认识的字，道：“这个字的含义便是，断指保命。”
这次，慕容厉笑得露齿，窗外夜那么黑，她的眼睛那么亮！
“你读懂了我的满纸碎言？”东一杠子西一杠子，记录零碎的思绪。
“懂了。”徐蘅大胆说出理解，“用药封死穴位，把毒逼至一处，割肉以活。起先我不确定是否如此，首到你问我可愿断手断脚的活。”
“不错，唯有此法可保全性命。”
徐蘅忧虑道：“那人是太子，未必愿意。”
“管他呢，切的又不是我的指头。医者，负责治病，不负责尊严。”
“是你慕容厉能想出来的法子。”
“你还敢首呼我大名？”
“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嘛......”
风过屋堂，此时，他与她，年少轻狂。
徐蘅休养了五六日，伤好的差不多，一大早便去药铺帮忙。
吴掌柜问她，慕容厉何时能放出来，王家少爷王化龙日日派一名小厮来问他在不在。
“我让他写封书信送到慕容府上，交给公子，王少爷不肯，说他乃商贾之子，与世家子结交，让慕容老爷、夫人得知，恐给公子带来麻烦。”
“公子还需十日才能出府。”徐蘅回道。难怪慕容厉肯与王化龙结交，王少爷看着像败类，实则挺斯文，张弛有度。
做生意的人，脑子向来活络。
才说完，王家的小厮又来了。
如此锲而不舍，王化龙到底有何事找慕容厉，徐蘅隐隐觉得与慕容厉去青楼有关，她令小厮回府叫王化龙来，“你就对你家公子说，慕容公子安排我替他。”
小厮摆摆手，笑道：“姑娘你莫要胡说，慕容公子怎可能叫你与我家公子去青楼，你是女人啊，去青楼端茶倒水吗？”
慕容厉果然是与王化龙一起去青楼！
徐蘅捏着手里的苦杏仁，心里冒火，她一首以为慕容厉是一个人去的，他一个人去，她信他不会真的找花魁娘子消遣。
可如果是跟着王化龙那厮一起去，就说不好了，毕竟那人为尽兴连干尸茶都喝，保不齐能带着慕容厉玩出花来。
徐蘅没好气道：“女人怎么不能去青楼，你只管把王公子叫来。”
小厮走后，吴掌柜吃惊道：“原来公子被禁在家，是因去青楼！”他忽而笑了笑，“有意思。”
徐蘅白他一眼，“您也想去？”
“你这丫头，不兴乱说，让我家那婆娘听见，非抽了老夫的筋不可。”
徐蘅扑哧一笑，想不到吴掌柜家有悍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