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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门铃时听到屋里孩子的笑声，但开门的女人眼睛肿得像发酵过度的面团
“张太太，我是春草科技林妙音！”我弯腰让视线与她持平，闻到了藏在风油精气味下的医院消毒水味
她背后客厅墙上挂着黑白照片，照片里张家栋穿着我们去年年会发的藏青色西装
三岁的小女孩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手里攥着半个橘子
“大姐姐，你是爸爸的同事吗？”她问
橘子汁顺着她手腕流到仿真航天模型上，那是我们儿童节的赠品
茶几上的药瓶突然被张太太碰倒，氟西汀胶囊滚到我脚边
“栋哥总说在搞国家机密项目...”她抓起围裙擦手，布料上的小熊图案沾着酱油渍，“最后连...连尸体都...”
密码箱开启的气压声打断了女人的哽咽
我把基金协议平铺在玻璃茶几上，A4纸压住了幼儿园接送表
“这是公司的一点心意！”我把协议推过去时，注意到她指甲缝里有彩笔痕迹，应该是昨晚给孩子画作业本封面留下的
“一千万？”她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时，我看到了她发根处新长的白发，“米元？”小姑娘趁机爬到我膝盖上，手指戳着协议上公司的烫金LOGO
防盗门就在这时被撞开
穿藏袍的老太太拎着保温桶冲进来，银发辫上的绿松石甩得噼啪响
“我说怎的电梯里有穿黑西装的！”她一把扯过协议，汉话混着藏语像砸下来的冰雹，“你们公司当我儿子是什么？你们说我儿子是因公殉职的，他的遗体在哪里？”
保温桶盖子弹开，牦牛肉汤的蒸汽模糊了所有人视线
老太太从怀里抽出转经筒砸在茶几上：“我儿子从小会背《甘珠尔》，现在你们连天葬都...”
转经筒撞翻相框，张家栋的笑容浸在肉汤里
小女孩突然尖叫着去捞照片，打翻了我西装口袋里的卫星电话
“阿姨！”我蹲下身子捡相框，牛肉汤顺着西装裤纤维往上爬，“张家栋参与的量子通信系统，能让高原上的寺院永远不断网！”玻璃裂痕正好横在他嘴角，把照片里他的微笑切成两段
老太太的转经筒停了
窗外雨滴打在空调外机上，节奏像摩尔斯电码
我把卫星电话递给小女孩玩，她按到加密频道的红色按钮时
张太太夺过电话的动作带翻了儿童药箱，布洛芬混悬液在协议上洇开，把米元符号泡得发胀
老太太突然开始念经，诵经声和药瓶滚动声里，我淡淡的开口说：“春草科技会承担孩子到博士的所有费用！”
当我把签好的协议锁回密码箱时，那首《小星星》钢琴铃声从卧室传来
张太太冲进去关掉了丈夫手机的每日闹钟，那是他设置提醒女儿睡午觉的
小女孩趴在地上用蜡笔涂抹协议副本，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光头强
我蹲下帮孩子捡蜡笔时，发现她在协议背面画了三个手拉手的小人，穿着航天服的爸爸站在云朵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