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澜和一众下属躲在暗处。
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一下一下令人心慌。
敌军人数众多,此刻展开地毯式的搜捕,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只能祈祷,祈祷救援的人尽快到来。
外面脚步声来来回回,都统一而有秩序,无法从中判断来人究竟是敌军还是友军。
藏身的地方有限,氧气逐渐稀薄,更为糟糕的是羊水破裂的孕妇,她要生了。
孕妇痛的忍不住发出闷哼,有一士兵及时将胳膊塞进她嘴里,堵住了孕妇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喊,自己的手臂留下深深一圈的牙印。
“长官,就剩这里没有找过了!”
外面传来蹩脚的华语,众人瞬时凝神屏气。
霍惊澜却眼眸微闪,在敌军的大本营为什么要说华语?
“是吗?”男人的声音温和谦卑,“辛苦你为我带路了。”
与此同时,一声枪响,带路的小兵额头被贯穿。
鲜血从洞口流出,流到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那里头还残存着生前的震惊。
霍衔玉反手将枪收回口袋,看向藏身之地,“还不出来?”
霍惊澜闻言现身,看到站着的霍衔玉,意外又不意外。
“你终于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嗤。”
霍衔玉目光在霍惊澜身上的脏污停留,又看了看自己始终光鲜亮丽。
“输了的人不配说话。”
霍惊澜挑眉,果然没再说话。
只是在经过霍衔玉身边时,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谢了。”
霍衔玉状似嫌恶退开,“男男授受不亲。”
要说这个世界上和霍惊澜最像的人,当属霍衔玉。
两个人看到彼此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同类人。
同样的疯子,同样的病态,同样的阴郁。
因为这份刻在基因里的相似,他们无论是为敌,还是为友,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这场霍将军针对霍惊澜联合敌军设下的圈套,霍惊澜不在意霍衔玉站在哪一边,因为他笃定,霍衔玉不会当汉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或许会当那个黄雀,趁机将霍惊澜和霍将军一起扳倒,然而,也或许会有别的可能。
不过另一种可能具体是什么,霍惊澜当时没有深入去想,而现在,答案摆在他眼前。
有了霍衔玉的加入,霍惊澜如虎添翼,敌人溃不成军。
原本需要拉长时间战线才能取得胜利的战役,不出一个月,就平息了战火。
回城的那天,霍惊澜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来。
终于能见到云初了!
不知道她这一个月过的可好,有没有想自己?身体怎么样?
上一次出征两个人中途好歹通了一次电话,这一次因为太忙,霍惊澜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霍衔玉望向霍惊澜,几次欲言又止。他走时匆忙,只看见云初身下有血,却不知孩子究竟保没保住。
这一个月心思都扑在打仗上,便是稍微有空闲的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故而云初小产的事情,霍惊澜到现在都不知道。
一路风尘仆仆到家,还没来得及卸下一身戎装,就迫不及待的询问云初的下落。
“吴妈,夫人在哪?”
吴妈看见霍惊澜回来,首掩面擦泪。
“夫人...夫人在房间里休息,少帅您快上去看看吧。”
霍惊澜敏锐的从吴妈的语气中察觉不对,眉头拧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吴妈本忍耐着情绪,闻言一下老泪纵横,“少帅,您和夫人的孩子没了!”
铮的一声,霍惊澜脑鸣心跳,“...什么?”
他低声的问,几乎发不出声音。
吴妈一边流泪,一边愤恨的解释,“都怪天杀的霍灵和宋蔷薇!她们给夫人水里加了脱胎药,夫人喝了那茶当场流血小产,如今过去小半月身体还很虚弱,整天嗜睡不己!”
吴妈还在诉说着云初的遭遇,霍惊澜却己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跨步往楼上走,每迈一个台阶,心都在滴血。
三楼,云初正在浅眠。
她小半个月都精神不济,每天多数时间花在闭眼假寐上,就连纪央央同她说话,她也提不起兴致回应。
小产对女子身体的损伤是极大的,即使云初是千年人参精,也需得承受小产带来的虚弱。
霍惊澜推门而入。
云初并不知他回来了,只以为又是吴妈来劝她吃饭,撑着坐起身,“吴妈,饭菜放下吧......”
说话间一抬头,猝不及防对上霍惊澜的目光。
云初霎时怔住,愣愣道,“夫君...?”
霍惊澜见她唇色苍白,一颗心钝痛不己,几步走到床边将云初拥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失去了组织语言的功能,只一味的重复着对不起,他心疼云初经历小产,愧疚自己没能保护好她,甚至怨恨自己在她需要陪伴时没有出现。
复杂浓烈的情感将霍惊澜淹没,任何安慰和道歉的话语都是苍白,只能抱紧云初,感受着她冰凉的肌肤,用自己的体温捂热。
“云初,对不起...”
温热的泪滴在云初锁骨,云初混沌的思绪这才回神,终于相信眼前人是真实的,不是梦。
伸手回抱他精瘦的腰身,一首压抑着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夫君......”
云初呜咽着抽泣,如幼兽的哭声在屋内回响,霍惊澜心碎难安。
他抚摸她的发,颤抖着不敢用力,细密吻她的额头,怜惜着吻去泪水。
“会再有的,孩子会再有的。”
孩子只是暂时回去了天堂,等到合适的时机,会再次降临云初的肚子。
因为,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会相爱一辈子。
纪央央得知霍惊澜和霍衔玉回来,第一时间跑来告诉云初,马马虎虎的也没有敲门就进来,相拥而泣的两人映入眼帘。
纪央央脚步一顿,幸好她还没开口说话,没有打扰到云初和霍惊澜。
趁着他们没注意,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女佣在旁小声道,“纪小姐,霍少爷在楼下等您。”
纪央央闻言裙角翻飞,脚步一转往楼下走去,随着那道人影逐渐清晰,她的脚步越来越快。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霍衔玉出征的这一个月,纪央央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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