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桐走进房间,在墙面上找到了地暖控制开关,黑色液晶显示屏上绿色的数字格外醒目。他按下关闭键,系统发出轻微的“滴”声作为回应。
“刚才室温几度?”赵法医指了指地暖面板显示屏,问陈西桐。
“29度。”
赵法医又看了看手里温度针的显示屏,也是29度:“这温度,起码死了一个星期了吧?”他从尸体上取下一个蛹,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说:“纠正一下,应该是五到七天,不会超过七天。”
“为啥?”尤健思凑过来,好奇地问。
“蛆在这个时间段成蛹,七天之后开始变成苍蝇。这里还没有苍蝇乱飞的情况,但却有很多蛹。”赵法医专业地解释道,同时用镊子指了指尸体周围散落的几个褐色小物体。
“死因?”陈西桐问道,手拿笔悬在笔记本上方,准备记录。
“不清楚,没有明显伤口,这得我把她打开后才知道,这里没什么能发现的了,送回法医室吧!下午两点前出结果。”赵法医站起身,摘下手套,向门口走去。
这房间明显很干净,没有垃圾,没有指纹,取证人员在房间里一阵扫,啥也没找到,便也早早离开了。
人去楼空,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若有似无的灰尘在光线中静静漂浮,仿佛时间在这个空间里凝固了。
虽然陈西桐说不用通知皇甫诚,但这并不代表小张不会八卦,分分钟的,他就将这事儿用短信啪啪啪地告诉了皇甫诚。
“你说没有指纹?女主人的指纹也没有?”皇甫诚秒回,文字间透露出浓厚的兴趣。
“没有啊!完全没有!”
“里里外外都没有?也没有垃圾?”
“没有。”
“清洁用的抹布呢?”
“也没有啊?”
“你说赵法医会在两点之前查出死因?”
“嗯呢!”
“我吃完饭就过去,等着!”
“啊?可是尤探长说不用过来啊?”小张假装犹豫地回复,实际上己经能想象到尤健思看到皇甫诚时的表情。
“他粗心不代表我也会变蠢,等着!”皇甫诚的回复简短而犀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说完,皇甫诚就挂了电话。小张把手机放回口袋,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显得格外明亮。
下午两点整,警局走廊里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那种不紧不慢却充满自信的节奏,只有一个人会这样走路。
尤健思抬头,果然看到皇甫诚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阳光从他背后照照着他,那身形就像是一个动漫里神秘人的剪影,压迫感极强。
“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警局啊?”尤健思一见到皇甫诚不请自来,又开始吹风。
“大概是女尸刮来了一阵悬疑之风吧?”皇甫诚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哎哟!这阵风可吹不到你身上!”尤健思摇头,“刚才赵法医的鉴定结果己经出来了,那女人是低血压药过量,意外死亡罢了!”
“低压药过量就是意外?不能是有人给她多服用了?”
“我说皇甫诚啊!你这是没事也要找事儿是吧?不是每个死尸都是命案好不好?”
“逻辑上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个女人,不出意外并不是意外。”
“皇甫诚!你到底要说个啥?明白点儿!”尤健思吹胡子瞪眼,“你现场都没去过,怎么就不是意外了?”
“不用去我就知道。”皇甫诚很自信,“因为你们在现场啥也没找着。”
“皇甫诚,你别打哑谜了,你倒是说说你为啥会说这不是意外?”
“现在只是怀疑,给我看看现场照片我就能给你们肯定的结果。”
“切!原来是瞎猜的啊!”尤健思嗤鼻,“你就非要掺一脚是不是?”
“不行吗?”
“你别给我找麻烦!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少给我瞎掺和!”尤健思拍案赶人。
“怎么?你怕我看出什么你没看出来的下你面子?怂!”
“你说谁怂呢?再说一个试试?”
“你不怂怎么肯给我看照片?”
“都跟你说了是药物服用过量了,你就非得把这事儿整成凶杀案才满意?”
“你就不怕错断?”
“错什么错?我什么时候…”
可尤健思这句话还没吼完,就被陈西桐的嗓音打断:“小张,给皇甫诚看照片!”
尤健思看到小张屁颠屁颠地呈上照片,指着他们一阵无语:“嘿!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你就给他看看吧!看了他说不定就死心了!再说万一我们真的大意了呢?”陈西桐安抚着尤健思的臭脾气,“你不是向来最讲正确率了吗?”
这后一句,还真是戳中了尤健思的命门,他的确最讨厌的,最忌讳的,就是错案。
终于安静了,皇甫诚一张张地翻看着照片,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大大,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的地方多了去了!”皇甫诚放下照片,“不行,我得自己再去现场看看!”
“等等!”陈西桐阻止了他,“你先说说哪里不对再说?”
“真麻烦!”皇甫诚说着,将一张张现场照片依次用磁铁排布在了白板上。
“首先,屋子里太干净了!”
“太干净了都能成为理由?”尤健思不假思索地就开始反驳。
“可不就是嘛!”皇甫诚丝毫没有被打击到,“你们不是一个指纹都没找到?”
“然后呢?”
“我们假设这房间没有指纹,那是因为女主人有洁癖,睡觉之前打扫过了。”皇甫诚列出了大前提,“但是她是用什么打扫的呢?”
能擦掉指纹的打扫工具无非就是干湿纸巾,抹布,或者海绵。
“若是用干湿纸巾,那废纸篓里怎么没有纸巾遗骸?”皇甫诚指了指床边空空的废纸篓,篓里还扣着一个崭新的垃圾袋。
“也有可能是擦完之后把垃圾袋收掉扔掉了呢?”尤健思依然不服。
“好!就假设这个情况成立。”皇甫诚点头,“所以女主人擦拭了房间,扔掉了纸巾,收起了垃圾袋,开房间门,出房间门,扔掉垃圾袋,拿了新垃圾袋回房间,关门,口垃圾袋…”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这可是关键,”皇甫诚指了指门把手,“扔垃圾袋要出房门,既然出过门,为什么门把手上也没有指纹?”
“不能又擦过了吗?”
“呵呵!”皇甫诚目光复杂地看着尤健思,“然后擦过的纸巾呢?”
“呃…”这不是绕圈吗?尤健思于是改变了说法,“那也可能是用抹布呢?”
“用抹布啊?那抹布在哪儿?现场有发现抹布吗?”
“不能擦完了放回去了吗?”
“那就是又出过房间了?没用到门把手吗?”
“这…”尤健思这回想不出到底,怎么才能完成。
“门把手上没有指纹,只可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打扫的人擦完之后关门,并且没有回到过这个房间,而是首接离开了。”
“可是女主人的尸体是在房间里面啊?”小张指出了关键。
“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啊!”小张惊呼,“所以这女主人是被那个人杀掉了?”
“也不一定吧?”尤健思依然继续反驳,“这只能说明这人做了打扫,并不能说明这人杀了人。”
“的确是这样的。但我还有其他的不明白。”皇甫诚继续说道。
“大大,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