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天也很黑,无星无月。
这样的时间点很不利于取证,探长们只好先封锁了现场,留了两位警员值班。
因为是刚刚案发不久,连血迹都没有干涸,陈西桐和尤健思决定先去周边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士。
可是小区已经荒废了,这里的摄像头也都还没有开通,地点又是在城郊,马路上车辆寥寥无几,根本没有什么可疑人。
“收工吧!”陈西桐有些气馁,“明天早上让皇甫诚自已过来看看现场。”
“皇甫诚这个王八羔子!我都一天一夜没睡了!尽会给我找事儿!”尤健思唾弃着。
“哎!干我们这行的,这不是家常便饭嘛?”陈西桐苦笑。
“哼!就皇甫诚有个背后撑腰的!看来的确是要投胎投得好才能过上舒心日子啊!”
说是补眠,可两位探长也不敢太大意,早上八点便准时去了警局报到。
“小张人呢?”尤健思一进警局就开始找人,“让他去把皇甫诚喊起来!”
“小张半小时前已经和皇甫顾问去了现场了。”值班警员这么告诉尤健思。
“嘿!今天不犯懒了?”尤健思挑眉评论了一句,才跟上陈西桐,一前一后返回了现场。
危楼旁,此刻正停着一辆消防吊车,移动着压在尸体上的楼板。
两位探长进入屋内的时候,就看见皇甫诚站在被吊起的楼板下盯着尸体,头上依然戴着他自已的大檐帽,完全没有要戴上安全帽的意思。
“你这是时装表演呢?安全意识呢?要是你头上砸个窟窿可别怪上警局!”尤健思又有意见了。
“还真是经不起一点作用力的危楼啊!”皇甫诚没有理会尤健思的聒噪,而是用钢笔挑起了一根断绳,兀自评论着。
“发现什么了?”陈西桐上前一步,可刚看到地上的尸体,他便一声干呕。
只见那原本被压在楼板下的尸体,腰间垫着一段砖墙,在移除楼板之后已经被压成了两截,软塌塌地挂在两头。
中间虚虚相连的软当血肉模糊,露出的手臂被反绑着,脸也被压得认不出人样了。
在第一时间看到尸体惨状的小张,此刻正趴在窗台上狂吐。
“小张,吐完了过来取证。”皇甫诚看小张差不多把早餐都吐干净了才开口。
“皇甫顾问对不起…实在是…”小张对于自已的呕吐行为很不好意思。
“习惯就好。”皇甫诚没有责怪和嫌弃,“验尸官也是这么过来的。”
拿了一个取证袋,小张把皇甫诚给他的那半截绳子连同那一小块带着铁钩的楼板碎块装了起来。整个过程他都不敢再看尸体的方向,就怕自已没忍住又吐了胃酸。
皇甫诚此刻又拿出卷尺走到墙边,把卷尺一头上升勾住墙角楼板的铁环,看了看尺寸,记录了下来。
接着,他又量了量死者身下的那段砖墙的高度。
“皇甫顾问,你量这些是什么用?”小张好奇。
“我身高加臂展两米二过,层高两米五,砖墙五十厘米,所以此人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皇甫诚回答。
“为什么呀?”小张不明白,就这么量一量就知道凶手的身高了?
“一米七以下,就算是踩着矮墙也很难在不让楼板承重的情况下系上牵绳,但若是高过一米八,在这个位置头就会顶到横梁造成不便。”
“一米七以上?那凶手是男人吧?”小张想了想说。
“也不一定,也可能是很高的女人。”皇甫诚这么说了一句,可他立即又反驳了这个说法,“但我觉得不是女人。”
“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尤健思觉得皇甫诚说了等于没说。
“死者和凶手应该是一起进来的,并且死者这吨位儿,应该不会担心被一个女人治住。所以我觉得还是男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一起进来的?”
“死者生前录视频的时候是清醒的,手臂明显是被绑着,一开始说的话明显也是在求饶。地上没有拖拽的痕迹,也没有滞留长于两个小时的迹象。”
“为什么是两个小时?”小张继续好奇。
“死者患有糖尿病,这里没有厕所,墙角也没有排泄的痕迹,他一泡尿撑不过两小时。”皇甫诚说完看到了什么,开始查看死者的口袋。
“皇甫大大又找到了啥?”小张似乎已经克服了恐惧,壮着胆子凑了过去。
“大大?大什么大?好好说话!”尤健思唾弃小张。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说话,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陈西桐永远是记得跟尤健思唱反调以显现自已的宽容大度的。
皇甫诚从地上用镊子夹起了一张血淋淋的收据:“你看这时间,晚上八点,死者在市中心24小时药房买了两针胰岛素。从那个地方到这里起码一个半小时,所以…胰岛素呢?”
“啊!难道被凶手拿走了?”小张恍然大悟。
“可能性很大。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既然已经要杀了这家伙了,拿走胰岛素有什么意图呢?”
“对啊?为什么啊?”小张眨着好学的眼睛。
皇甫诚一耸肩:“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装什么神秘?”尤健思又不屑了。
“去查一下这个药房附近的监控,顺便让验尸官检测一下死者的血糖数据。”皇甫诚交代完这句就打算离开了。
“查药房干啥?”陈西桐跟上去问。
“很明显,凶手拿了走死者的胰岛素,说明他是知道死者刚刚买了药的。所以凶手出现在药房附近的可能性很大。”
“你去哪里?”陈西桐一路跟到皇甫诚的车边。
“回家呗!”
“这就完了?”
“嗯呐!接下来验尸,寻访啥的不都是你们的事儿?有结果了再通知我,没我啥事儿了吧?”
“哎!你这薪水也太好拿了!”陈西桐一声叹息。
回到家不久,小张就给他打了电话:“皇甫大大,你猜得没错,那个烧焦的尸体果然是朕琪任!”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两起案件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让你家探长查查这两名死者有没有交集?”
“好的!我这就去办!”
警方去排查的时候,皇甫诚也在思考,这两名死者间到底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一个是家用小商品网销直播版主,一个是地产商,完全没有交集啊?
翻出两个视频,皇甫诚又看了起来,然后…
“对了!他们都是欺负过无辜的人!”皇甫诚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自我庆祝着这一发现。
可高兴的表情才一瞬,他又严肃了起来:“但是,欺负过无辜的人千千万万,凶手是怎么选择被害人的呢?”
依然无果,皇甫诚忽然就又高兴不起来了。
搜了搜这个地产商的新闻,皇甫诚得知此人名叫涂一金,在一个多月前被告上法庭,但最终却因为证据漏洞,只交了罚款就被释放了。
进去的是几个背锅的人,采购啊,设计师啊,质检人员啊…
“嘿!这人还真是人如其名,涂一金,图一金啊!”皇甫诚敲着手机视频自言自语。
网络上对这个案件的纪实并不多,于是皇甫诚想到了“枯叶”的那些无所不能的粉丝们。
“你们有谁知道涂一金一案是哪个法官判的?”一行字敲下,不出半个小时,皇甫诚就拿到了法官的姓名。
拨通电话,皇甫诚有些无赖的口吻对着那头说着:“陶局长,行个方便,让侃法官送个案宗过来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