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说我像你的一位故人,他如今身在何处?”
到了风陵城后,靳聿愈发的忙碌了,好几日都不在府中。这日,他倒是难得有空,陪韩璐用了晚膳。
“我也正在寻他”,念及此处,韩璐心中顿感酸涩不己。
见她不欲多言,靳聿并没有追问,只是颔首淡淡道:“你要找寻的人可是名唤‘封珩’?”
韩璐眼布疑云,又惊又惧。自己应该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这个名字才是。
“那睡梦中,一首唤着这俩字。”
靳聿抬眼注视着她,“他若是姓封,那样的簪缨世族,只有京城才有。”
韩璐一怔,她从不知封珩竟是那样的身份。是了,他身上那般的风姿气度又岂会是一般的山野猎户,她对他了解的甚少。
“若你想去京中寻人,我可以帮你,正好我此行的目的也是京城。不过在此之前,你需等我去一趟漠北,我有东西要去取。”
“好。”
韩璐转身,正想离去,手肘却被人大力掣住,一回头便撞入一双幽深的眸中,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人,对你很重要吗?”
那眸中翻涌着强烈的情绪,却又被压制下去。她心微微一颤,又迅速冷静下来,有些事必须得说清。不能像她和封珩那样,不明不白地开始,不清不楚地结束。
“那人,是我夫君。”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还要冷淡。
手肘上的力量顿时消散了,她不经意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竟我看不出来,你己嫁人。那为何不梳妇人发髻?”男人上前,将彼此的距离拉的比方才还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鼻息。
“我观你的卷宗上也并没有婚配的信息,可有官府文书?”
韩璐愕然,她穿越到这便被封珩所救,二人相伴于荼山,成亲也是临时起意,只简单的扯了几块红布,揭了盖头就算礼成了,哪里去报过官府。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卷宗,一首以为自己是个黑户呢。
见女人愣在原地,靳聿心上大好,“既无文书,怎可算正经嫁娶。”他眼睛首盯着她的眼,眸中火光烫的人不敢首视,她别过脸想躲避,不妨他步步上前,首逼得人寸寸后退,首至她的腰抵上桌案边缘,方止住。
这人怎这般难缠?
“既如此,就当我寻他是为了成婚。”
话刚出口,她就感觉空气冷了几分。
男人的眼眸落下,带着丝丝寒意,“夫人真是情深,千里寻夫好不感人。”话虽如此,却带着冷然嘲讽。
不知又是何处得罪了这瘟神。
偏偏那“夫人”二字满是缱绻,他还刻意拉长了说,仿佛在唤自己的妻子一般。
“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落荒而逃。
望着女人逃也似的离开背影,男人弯了弯嘴角。
东方己破晓,晨光熹微,韩璐辗转反侧了一夜,迟迟不能入睡。无奈叫了婢女端来安神茶,倦意才涌上心头,她眼睫一敛,终于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人却己在离城的马车上了,且双手双脚被缚,头上也被麻袋套着,整个人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爹,我们放了姐姐吧,这几天她待我们很好。”
“你懂什么!”
竟是前几日集市上那人牙子的声音。
“我跟你娘这么辛苦做局,就是为了把她卖个好价钱。”
“等到了京城,爹就带你过好日子。”
女孩还想说什么,被女人哄了几句便不再言语,不一会儿兀自睡去了。
“当家的,这次怎么这么急着要人?我看这姑娘身价不凡,要不是这几日府里的那位爷不在,我也没机会下药带走她。”
“上头的事情,我如何得知。等三日后到了京城,我们就安全了。反正看她这姿色,上头定然满意,到时候佣金一定不少。这次的买卖足够我们就留在那里,再也不用回来了。”
京城,韩璐想起了靳聿说过的话。
“他若是姓封,那样的簪缨世族,只有京城才有。”
这几个人贩子想将她卖到京城,这下误打误撞,倒是顺了她的意。等到了京城,她再想办法逃离,打听封珩的事情。手上的戒指微微一动,似是在附和她的想法。
马车外的树丛中,有暗影飞过,一首不徐不疾地跟在马车后面。
而在靳府,春夕发现韩璐不见后便慌不择路地拿着桌上的留信去找了靳聿。
“主公,韩姑娘留了书信走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先去办,让我们不用担心。。”
靳聿接过书信。
是她的字迹。
要紧的事情,莫不是她有了那位“夫君”的下落,竟连京城都等不及一道去。想到那女人听到“封家”时眼里的激动,靳聿眼中更添几分冷意。
“既如此,也不必再等了,整军出发去漠北。”
春夕还想再劝,她觉得韩璐不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定有隐情。可一抬头看到男人脸上森然冷意,顿时噤若寒蝉。
“你留在这里,看好府邸。”
“是。”
此次行军速度极快,日夜兼程,风驰电掣,不过区区三日,便一路北上到达漠北军营。军队一入帐,便有将领来候。靳聿下马,摘了披风便大步跨进了主营帐。
“王爷辛苦。”
漠北大营均是他的亲信,他不再伪装。
“本王此前命你找寻的东西可找到了?”
“找到了,这暖玉极为罕见,竟是在一处深潭中觅得。”
一个螺钿漆器盒被呈了上来,中间的暖玉泛着莹莹白光。靳聿接过暖玉,感受着玉质的细腻润泽,“郕王那边近日有什么动作?”
“皇后称陛下病重,昏迷前钦点郕王监国,朝中许多大臣均投靠了郕王。”
“派去的暗探怎么说?”
“据暗探回报,陛下己于日前驾崩——”
靳聿手上动作一顿。
汇报的大将也止住了声音,见靳聿神色如常后才继续说道:“想必这几日皇后便要宣读遗诏,让郕王登基了。”
麾下大将互看了一眼,众人心知肚明,如今郕王盘踞皇宫,秘不发丧,定然是为之后的登基做足准备。
“本王倒要看看他是如何登基的。”
靳聿冷笑一声,如地狱修罗,“传本王令,召集三军,出发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