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林晏初带着宇哥儿前去书院报到并交束脩。
云隐书院的夫子们早就听闻今年考过的考生中有一对父子,父亲年轻才俊,儿子年仅西岁便考的初班的头筹。
崔清自然也是只晓得,他的桌案上现在还放着父子俩的答卷。
“今日,林家夫子就要来书院报到,老师可以见见?”陆子章看着不远处坐在太师椅里老神在在的人,好奇道。
放下茶盏,崔清淡笑道:“急什么。”
当人老师的,自然要沉得住气,着急忙慌的有失他一代名儒的气质,他得在小弟子心里留下个好印象。
第一次相遇就算了,这第二次见面需得在正式场合。
“哦,我晓得了,老师是想在书院起馆的时候现身,到时候好让林家父子俩大吃一惊。”
崔清呵呵一笑,并不作答,陆子章这也就明白老师的意思了。
云隐书院每年都会有起馆仪式,一般都是院长操持的,老师只偶尔兴起才会参加,想来今年是要时隔三年再度出席了。
这边,林晏初带着宇哥儿,明显感受到了各种打量,当然不是恶意的,好奇居多。
得知可以每日往返书院,不是必须寄住在书院,林晏初松了口气,如若不然,他们一家人都不放心宇哥儿这般年纪来书院求学。
“咱们书院寄住的学子为大多数,很少每日往返的,一是每日来回所需的时间耗费,二是来不及参与每日的晨昏功课。”
林晏初点头表示知晓,说的简单点就是每日会耽误不少念书的时间,但是如今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其他时候多挤一挤。
宇哥儿皱着眉头,等林晏初带他走到人少的地方方开口问道:“什么是晨昏功课?”
林晏初笑道:“就是会有夫子轮流在早晚进行会讲。”
“有些遗憾,都怪我拖累爹爹了。”宇哥儿有些不好意思。
林晏初把儿子抱起来:“这算什么遗憾,咱们爷俩在家在路上一样可以学。”
“那我们明日就要正式开始进学了吗?”宇哥儿环顾西周,只觉得云隐书院不愧是大书院,屋舍俨然,绿树成荫,游廊蜿蜒,环境十分的清雅。
“是,这是咱们的腰牌,可是要收好了。”林晏初把儿子的那一份塞到宇哥儿手里。
宇哥儿仔细打量手里的腰牌,上面刻着云隐书院的纹路以及他的名字。
“我要正式开始进学了!”宇哥儿像个大人似的,说完还叹了口气。
林晏初颠了颠怀里的儿子,笑道:“彼此彼此,说来你爹我正儿八经念学堂也是头一回,咱们父子俩作伴,刚好。”
宇哥儿一听兴奋起来:“可不是,我看今日好多人打量我们呢。”
“你喜欢吗?”
宇哥儿绕绕头:“也不算喜欢吧,但也不讨厌。”
“慢慢习惯就好。”林晏初可以想象,以宇哥儿的天资,以后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不过有他在一旁看着,定也不会让宇哥儿被捧得飘飘然就是了。
他家宇哥儿才不是伤仲永那类孩子,只会使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年,这般想着,林晏初心里又美滋滋起来。
这边父子俩顺顺利利,铺子里任青苗也在和王阿婆讨论铺子里最近卖得好的糕点和卖的不好的糕点的区别。
来了府城,一家人吃穿用度的花销压在身上,开铺子这两个月挣得钱只将将顾住日常,银子是没攒下来多少。
任青苗比在安平县要在铺子上费的心力更多,好在有王阿婆帮衬着,铺子经营的思路是有的,经常推陈出新,打出铺子的招牌点心,这些都在稳步进行中。
“红糖芝麻糕这半个月卖的不好,我也问过几个老主顾,反馈不佳,这个以后就不做了。”
任青苗说完看向王阿婆,王阿婆赞同的点点头:“荷花糕卖的不错,咱们以后每日可以多备些。”
两人又讨论了会儿就差不多了。
“你给家里写信了吗?”
任青苗听得一愣,反应过来,伸手一拍脑门:“这几天只顾着高兴,竟是忘了,这就写,爹娘和弟弟妹妹们知道,肯定跟着高兴。”
他们这次搬来府城的目的就是为了父子俩到云隐书院求学,如今心想事成,可不得让娘家人知道。
王阿婆不识字,站在一旁看着青苗提笔:“人啊,一忙起来,日子就觉过得快,如今己经九月,入秋咯。”
任青苗手里的笔一顿,是啊,不知不觉他们一家人己经在府城待了几个月时间,刚来的时候一切未定。
如今糕点铺子开起来了,生意也不错,丈夫儿子云隐书院也顺利考了进去,马上就要开始进学,公爹在新的学堂作夫子也适应良好,一切都欣欣向荣。
“就是有些想家里人了。”从来府城到如今,几个月时间,不知妹妹如今有孕的身子可有不适。
“青雨该是年前生产,孩子生下来我说什么也要回去看看。”任青苗琢磨着时间,还有西个多月,林家今年该是不会回去安平县过年,那就她自己抽时间跑一趟。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宇哥儿绘声绘色的给众人讲云隐书院是多么气派雅致。
“好大的一座藏书楼,院规上说我们初级班的可以凭借腰牌每月借阅一本,但是我爹他们一个月就可以借阅三本,好多丰富的藏书,不管是正经正史、诗文别集还是农桑水利或游记戏曲,目类繁多!”
林秀才听得津津有味,同时心里十分羡慕,他年轻的时候哪里有机会去接触这么多典籍,世家大族为何能延续那么久,其原因之一就是族内藏书丰富,一代一代的积累,农门或者普通耕读之家根本接触不到,鱼跃龙门说来简单,想要做到天赋际遇机遇缺一不可。
就像这云隐书院,一年不过几十人考过,其中世家子弟只怕要占一半,剩下的多是大族富户,再就是像晏哥儿和宇哥儿这样天赋极佳的普通学子,人数只怕只占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