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道低阶辅助型功法《摄魂术》,但施展手段与“潜龙”相比,不值一提。徐洛暗念,他仰仗紫阶修为废去该术后,带着婷婷直奔柳暗花明院,在未惊动外人的情况下携苏尧扬长而去。——后者甚是感激涕零。
左宸瑶等人赶回已是晚了一步,不仅失了婷婷的联系,连苏尧也失了踪影。而另一边,田晅下人也已发现祁翀白,碍于现场气氛热情高涨,他暗中吩咐了医师照看,神情自若地应酬着,内心波澜不惊。
亥时,众人兴会淋漓而去,主人翁田晅更是气得志满。他笑对每人,送完最后一位宾客,才收起笑脸。酒气冲天的田宥跟在身后,他今夜准备借宿于此。
“宴上,范昌凛同五弟多次交流,看来范家这次是有备而来。”田宥说道。
田晅面上并未表露喜怒,范家乃当今六大势力之一,为了拉拢这股势力,他已指示铁剑门断了玲珑宝阁的供应,来满足范家所需。
玲珑宝阁身后是商贾·姜栩,还和万剑山庄关系匪浅,只是姜栩从不参与诸侯国的政治。加之万剑山庄的底蕴并非深厚,故该派虽一跃成为三大派,但其在大陆诸侯中的影响力不大,实属最弱的一方。
“听傅缺水说,玲珑宝阁想与范家谈话?”田晅问道。
“是的,那悭吝老头跟我也提到过。”田宥大咧咧地说道。
田晅聪慧隐忍,审时度势,善于计谋;反观田宥,喜好舞枪弄棒,性格粗心,好讲义气。两兄弟实非一母所生,齐王曾选三妃,其中琅琊祁氏生下了田晅,庞氏生下了田宥和田脩,陈氏生下了田宏。但是命运很是奇怪,三妃皆早逝。
田宥从小便不受宠,在喜欢文墨的齐王面前,自是饱读诗书的田晅与田宏得宠。
“那就由他们自行处置。”田晅道,矿石的产量要对半分给范家,可以说是一笔极大的收益流失,但他也知道,正因如此才能使得范家有动力来帮自已夺位。成大事者不可患得患失,他经常以此告诫自已。
“东莱大水现在如何了?”
田宥耸耸肩,表示不知。田晅无奈地自回屋内,不再理会他。进屋查问祁翀白之由,在确定性命无忧后,才缓步走出。
如果说田晅对于目前的形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话,那么就是身边缺少一个可以共同谋划的智者。他自然也寻觅过世间智者,求贤若渴,但所遇之人多是沽名钓誉之辈,全是不如自已。直到四年前,静幽楼出《智慧榜》后,他终是明白,论计谋他一人足矣,故而广收武者。
游离剑娄厚情护着老少二人离去,他们也住在柳暗花明院,是甲子号房。刚入淄河的环河道,却闻一剑袭来,剑速飞快,轻灵异常。娄厚情暗道好剑手,急忙护车而起,细剑如光般射出。二人非常默契,半空中数个剑花绽放,红芒耀眼,落地时两人已对剑五式。
娄厚情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诧异其年纪轻轻,便已是红阶后期修为,他知道对方只为试探,并没显露杀气。
来者心高气傲,俊朗的脸庞上饶有玩味,他试探出对面的游离剑只是红阶武者,并非自已念念不忘的紫阶武者。
“在下万剑山庄钟未逍,见过娄大侠。”来者正是钟未逍,先兵后礼地说道。
“钟公子年少成名,在下早有耳闻,不知劫道所拦何事?”娄厚情问道。
钟未逍这时收起剑上前送上拜帖,这是玲珑宝阁的事,原本由班右或者离叔秦来送,但他耿耿于怀钜阳范家的“紫阶”剑手,所以前来送贴。
车内范昌凛探首而出,询问何事,一旁的范兮颖也是神色紧张。娄厚情示意没事,让二者放心。简单的照面后,双方各自离去。
++ 钜阳范家的娄厚情,被誉为当世紫阶武者之下第一人 ++
临淄右军将军吉弥近几日都住在淄河街一带,宴席中先走一步的他,此刻刚回到住处,就远远的发现齐国七王子田宏的门口,三三两两停着几辆马车。他留了一个心眼,吩咐驻车,看看夜景。
车夫看着周围都是高墙四立,不禁哑然。
一盏茶的时间,只见齐国大司谏黄泽众星捧月般走了出来,这位理应百官忌惮的士大夫,其实为人谦和,甚少得罪人。他双鬓斑白但红光满面,精神气质极好,身材较矮,微微发福,比起儿子黄敬诚则精气神上好了许多。向众人再三道别后,黄泽欣欣然地上车离去。
道别的人中,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公子宏。齐王九个子女,这田宏便是老七,过继于王后收养。从小他就允文允武,才华出众,王后因长子早夭,后生四女,故视他如已出。田宏今年二十三,头戴玉冕,面目清秀俊朗,深色袍服腰系玉佩。极为难得的是,他与田晅都进到了静幽楼的《公子榜》。
《公子榜》排名第六的“玉麒麟”,便是齐国公子晅,而排名第九的“冷清风”便是齐国公子宏。这是在榜单上鲜有的王族兄弟同时入榜,因为极为客观的原因便是,许多贵公子早在弱冠前已成婚生子。而这两位身处东方帝国的公子,却迟迟未婚,这使得他们在榜单中牢牢占据前十的两个名额。另,纳妾室不计入榜限制。
当然,田晅即将明媒正娶范家之女,他也注定在今年的候选名单中退出,继而两年半后的榜单更新中除名。
田宏左手边的是左司谏文子杨,年轻派的代表人物,齐王新宠,他的雷厉手腕辅佐黄泽的老好人风格,往往相得益彰。齐王年轻时学富五车,重文轻武,故而喜欢任用和事佬黄泽。但随着年龄增长,老齐王莫名其妙的开始重视王权了,就像病人讳疾忌医一般,他担心更多的人不再关心他,而是关心他的身后事。于是近两年,老齐王提任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他们敢于谏言办事,配上隆刑峻法,以彰显老齐王的权威。
田宏右手边的是济北将军申大誉,此人乃是前者少年时的武学授课老师,曾任齐国王宫的士师副官,后外派至地区,担任地区都尉及将军职位。申大誉为人随和,乐于助人,修炼气道、兵道等弦元,平日擅长使用刀、剑、戟三种兵器。
他升任地区将军,远离朝堂之后,开始不修边幅,率性而为,满脸络腮胡便是他的标志。济北地区人杰地灵,物饶丰富,左家、宫家争势多年,但申大誉不偏不党,从不搅和。直至昔日的王家学子田宏登门亲访,才同意助其夺位。
补曰:也正因如此,三王子田宥才想挑战济北将军的位置。
跟着文子杨边上的是临淄府都尉王夫坚,申大誉身边则站着一名淡蓝色身袍的男子。该男子沧桑的脸庞上留着成熟的胡子,衣襟袖口缝着金丝,身段修长,但拄着一根拐,行走较为缓慢。
这四人簇拥着田宏,身后三三两两跟着些从者,目送黄泽远去后,文子杨与蓝袍男子也是道别离去。
吉弥这时吩咐一声,驾车而去。
++ 齐国七官之士师,负责王宫安全和殿内执法,领宫廷卫、宫门卫等数军 ++
田宏进屋,申、王二人相伴左右,与田晅不同,弱冠之年的田宏未在王宫附近建府,而是于淄河街一带买下一处府邸居住,平日鲜有来往宾客。今日之夜宴,是他身体康复后首次会客,却也非铺张热闹,而是清风抚岗般宁静。
“少主,这宫家家主真是低调内敛啊。”王夫坚说道。其所言之宫塑,便是方才蓝袍拄拐男子,为齐国济北宫家家主。
田宏点头称是,三人刚进屋,盲背翁便起身向前者迎礼。三人各自落座,田宏自然居主位,并将申大誉迎到左首位置。王夫坚在右首坐下,他拜官临淄都尉,因军方原因,暂未兼任临淄左军大将一职,故地位稍低申大誉一筹。
落座少顷,一道法阵开启。
“宫塑虽然低调,但诚意十足。”田宏对于该话题浅尝辄止,并不深入讲述宫家的诚意。
“据探花楼所示,高唐的宁水章、临淄的吉弥、琅琊的祁律,这三名地区将军乃是公子晅的心腹。”盲背翁缓缓开口,这是他委托辜有为前往探花楼所求的信息,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探花。
田宏并未大感意外——是他授意盲背翁当场言明——申、王二人却是惊诧不已。
齐国五属七区,当前八名将军,二人没想到已由三名将军暗中结盟。琅琊境乃五属之地,设有左右两军,其中琅琊左军便是祁律统领。祁氏乃齐国大族,祁律更是田晅之舅父。
临淄境乃五属之地,同设有左右两军,然因去年临淄都尉、左军将军陆都犯法革职,左军将军一职空闲,王夫坚任临淄都尉后,齐王未授临淄左军将军一职。临淄右军将军吉弥,自入仕后,一直与琅琊祁氏走得很近,投靠田晅亦是情理之中。
高唐境乃五属之地,设有一军,由宁水章任高唐都尉、高唐将军。
更且,此八名将军大都亦是因为武力出众而赢得的武将职位,以武者修为而论,实力最弱的是东莱江中歧和南莒屈绯,此二人乃红阶中期修为,其他如济北申大誉、临淄祁律等人皆为红阶后期修为。但八人之中亦有红阶大成修为的武者,那便是临淄吉弥和高唐宁水章,此二人被誉为最强地区将军。
申大誉不禁想起了当年与宁水章的切磋,如今回忆,仍觉不敌。
“哈哈!武者实力再强终究是个人行为,怎抵得过千军万马。”田宏哈哈笑道,似乎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在座之人心中安定不少,这就是田宏的人格魅力所致,每一举动每一句话,都使周围的人信服不已,没来由地滋生信任。
“鲁卫与我宿鄣地区,以泰鲁山脉为界,鲁国现有宋国之援,近年来与我一直较劲争夺其中的青牛、野棕、黑熊三山的归属。现三山已做交割,蝗灾并起,连同八乡二十余个村落的百姓不得不面临迁徙。”田宏缓缓说道。
“大王在朝中发令,蝗灾及十万百姓的安置由少主解决,而东莱涝灾则由公子晅解决。”盲背翁开口道。
“宿鄣乃齐国最大属地,多山少原,鱼龙混杂,民众跋山涉水,实在不易。宿鄣大夫黄光和宿鄣将军拜家孙都非公子晅的人,他们配合吗?”申大誉问道。
“黄光还行,但拜家孙却是哭穷要钱,费用极高。以前不曾与此人打交道,现在看来这个宿鄣将军,有点贪婪啊。”盲背翁未听到田宏回答,开口分说道。
“据悉,此人昔日曾在吉弥帐下任职,武技高超,却吝啬颇名,实不适合统兵。我本以为少主奉大王所命,迁徙民众,他应竭力配合,顺为少主所用,现在看来……”申大誉喃喃一句,后面更是点到为止。他在提醒田宏,这个拜家孙或许是吉弥之人。
申大誉本人因为济北地区的特殊性,所以几乎不插手地方事务,皆由地区大夫治理,自已乐得轻松。平日里多居军中,闲时垂钓江湖,几不踏足临淄,只近日因故到临淄。他对这个拜家孙的了解还在数年之前,故作提醒。同时他闻盲背翁所言,只觉此人武技也许尚可,为官却伴食中书了。
王夫坚并不言语,只是用心听闻,申大誉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主座的田宏,后者眼中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交割之事已定,民众迁居势在必行。我想请申师傅先帮我迎接一批客人。”田宏一脸恬静地看看两人,淡然一挥手,神情甚是自若。
那申大誉闻言,只觉在田宏面前没有任何的困难,顿时心旷神怡。他立即应诺,出声之中带有骄傲。
“所有问题都会得到解决,我说了,宫塑带来了很大的诚意。”田宏微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