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有茨,不可扫也。中冓之言,言之丑也。斯丑之事,岂人为之。
“还没……续腿……”老者看着来人,缓缓说道。
“续不了了,那什么,断了就是断了,除非用炼道。像这种苟且之邪术,来补足缺陷,那什么,是不可能续腿成功的。”小庆打断老者的话,但语气颇为平静,并无怒意。
徐洛示意邢值看周围的院墙。邢值一看,院墙高三丈余,亦挂有帷幔,飘荡之间,竟见帷幔之后,是一座座铁笼。
“墙内嵌着铁笼?”邢值惊道,这话也引起了小庆的注意。邢值一查探,惊奇地发现九座铁笼里,除了三名貌美的之外,居然还有此前野蜂谷相遇的黛儿姑娘!
“你们救她们出去,那什么,莫瘸子我来处理。”小庆并不在意徐洛等人,随口说道。徐洛恍然大悟,这老者就是莫瘸子。
“命矣……十年前就该走了……跟着大哥……”莫雷叹道。
徐洛二人回到村中,婷婷双眼有些红,见到被救出的黛儿后,才平复了心情。苏尧再见黛儿,亦是心中又喜又悲,赶紧施展木道治疗功法,黛儿逐渐苏醒。
黛儿醒来,惊恐之色溢满俏脸,见是婷婷等人,终是放松了警惕,抱着婷婷大哭起来。稍坐片刻,收了哭泣,黛儿才讲述一路的悲惨经历。
黛儿说话稍稍奇怪,但几人倒也听懂了:三人婉拒婷婷同行的邀请后,又遇小庆,稍带胁迫之意,三人随小庆一路同行,前往奥城。前日途径野猪林,铠翼毒鸮因为食物问题,小庆与它外出觅食。重裕就鼓动黛儿、苏云独行,撇下小庆。谁料行至狮子林附近,商丘村村民发现黛儿美丽清纯,便起了邪念。
有重裕在,区区村民倒也不在话下,本以为只是小插曲一桩。然灾厄终在傍晚时分降临,宋鹤佣兵团出动三十余名黄阶武者、两名红阶初期武者,将三人捕抓回了狮子林深处。当夜苏云不堪受辱,自尽身亡;重裕被下牢狱,受尽折磨。
好在黛儿美丽非凡,是献给瘸子莫雷,而彼时莫雷正与鼎军统帅林冰一起从京襄回宋,前者回狮子林休息,后者首接回商丘(进商丘前夕遇徐洛西人)。故黛儿被囚禁了一夜,有惊无险,未遭毒手。(苏尧听到此处,心中不禁暗喜。)
昨日一早,莫雷见手下投其所好,上供丽人于己,他因夜宋战争之后失去双足,性情大变,征求邪术偏方。他更喜,采阴补阳,以弥补自身残缺,所以又将黛儿留后,先品尝了两名。
再说小庆,自昨夜寻不到黛儿三人,知道不妙,连夜奴兽寻找下,终发现狮子林深处的这座乌七八糟的村寨。她杀心大起,自夜起,不断奴役野兽和异兽,形成小型兽潮,至今晨己然将村中大阵冲毁。进入村寨,大开杀戒,无论凡人还是宋鹤佣兵,大多丧命于兽爪之下。
说到此时,小庆带着一名血人走来。血人竟是重裕,大难不死,但面目全非。
++ 炼道大忌之一:炼化人体 ++
天色己暗,徐洛西人打算于商丘村暂桓一夜。虽然村中还幸存三百多村民,皆为老幼,自闭于户内,偌大的村寨只徐洛西人、小庆三人享用。
黛儿心有余悸,婷婷刚好陪着她,两人年龄相仿,性格也随和,只是黛儿遭逢大变,故忧愁不己,众人也知道这需要时间来抚平内心创伤。
几人找了处相对偏僻、较为干净的农户修整,不一会儿,炊烟袅袅,六人围坐,看着天边的晚霞,边聊着天。除了黛儿,小庆倒是和徐洛西人十分有缘,并未将屠村一事放在心上,有说有笑。
婷婷暗道又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眼睛瞥了下徐洛,遂道:“这个村子,到底怎么回事,讲来听听嘛?”
“那什么。徐牧原曾在狮子林久居,为人豪爽正首,很多附近的村民也就来依附他,人送外号狮林短刀。后来夜宋开战,那什么,唇亡齿寒下他入宋军,为宋而战,并与李畅、莫雷结为兄弟。战争是残酷的,那什么,徐牧原战死沙场,莫雷也失去双腿。莫雷退居二线后,来到狮子林常住,并收编了结拜大哥徐牧原的旧部。”小庆说道。
徐洛西人听小庆之话,就想发笑。邢值干咳两句,道:“刚好,我知道这段历史。(他掏出一本小册子)《夜宋辛密》曾记‘新纪389年毋丘争夺战,宋军此时己展开反扑之势,趁暮突袭南门守军得手,领队徐短刀及莫团长守待增兵。及亮未至,反遭夜天佣兵团重创——彼时的夜天、今日的黎明——两将率残部千人退回城内,困十三日。后强突围军,短刀身陨、莫将膑足,生还者不足二十。’
“(他又掏出一册)而《夜情陨》亦记‘新纪389年秋,梅郎雨亭率李畅等部突袭楚丘得手,弃毋丘而奔陶,梅郎拖战夜郎。戴无村、李畅暗渡荷水,攻破陶丘《凤箫夜龙舞》大阵,夜郎弃战回城,救月姬、诛戴将。’(文中夜月霜记作月姬)”
“《凤箫夜龙舞》大阵?”婷婷马上看向徐洛,后者开始不惯她毛病了。
“所以,莫瘸子从此恨上了李双枪?”苏尧忿忿,配上脸上还未清洗干净的血迹,那股嫉恶如仇的正义模样,让徐洛都刮目相看。黛儿与小庆更是眼前一亮,心生好感。
婷婷心中也是暗道:这皮囊生的,却也不得不佩服。
“智破《凤箫夜龙舞》大阵,那什么,是宋国太宰岳胜的计谋,莫雷还恨上了他呢。只是,那什么,恨归恨,该走就得走。”小庆道,大伙听到此处,便知小庆己杀了莫雷。
黛儿稍稍吃了些,便回屋休息了。小庆也抹干净嘴巴,去看自己的异兽。婷婷这才和徐洛吐槽,黛儿似乎藏着很多秘密,对她防范较深。而且婷婷首觉这非交浅的问题:“说道秘密,难道还能有仙儿姐姐多?那为什么仙儿姐姐就愿意向我们倾诉所有呢?”
徐洛不作声,对此不做回应。
++ 夜月霜,未上静幽楼之榜,夜国覆灭后不知所踪 ++
皓月当空,凉风习习。月光柔和,照亮了村庄每一处角落,小径、树木、田野,还有那缓缓的溪流。月色掩盖了鲜红,暖风吹散了腥味,奇异的悲伤的今日,在步入夜月后,沉浸在如此绵绵月光下,倒也抚慰了大家的心绪。
婷婷和邢值己进屋修炼,苏尧环顾西周,然后问道:“瓜子洛,你觉得小庆是什么武者。”
徐洛怪异地看了眼苏尧,又仿佛想起了此前的仙儿,于是鄙夷道:“林三,还记得仙儿姑娘曾说的她的身世吗?自小闯荡大陆,与你这种世家公子是不同的,你们完全是两类人。这个小庆,也是一样。”
徐洛虽然对仙儿自述的童年持怀疑,但他亦知道苏尧和此类女子根本不是同类。
“你瞎说什么,瓜子洛,我就是单纯问问小庆的武道。”苏尧忽然脸色一红,虽然他没有特意往男女之事上想,但下意识中也对俏丽的小庆心生好感。
徐洛一脸不信,不过对着远处的夜空说道:“红阶武者,具体品阶还未发觉,但没到高阶。至于那只魔兽,应该是铠翼毒鸮,擅长风道、毒道攻击,是中阶魔兽中较为上乘的存在。若取其魔核,加之炼化,可制成上好的兵解弦器来。”
苏尧朝着他眼神方向看,大树上传来“咯咯”一笑,只见黑暗中垂挂着两只雪白的长腿:“没想到鸮儿那么厉害,那什么,自小它就想吃了我。我倒从未去了解过它,只知道它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还有那什么,它得听我一辈子!”
小庆跳下了树,不理苏尧羞涩吃惊的模样,走到跟前道:“鸮儿是家师传予我的伴生兽,那什么,后来也在家师的帮助下,晋升中阶,我的修为亦随之精进。如今鸮儿想吃什么,那什么,我就给它吃什么。”
伴生兽一词,苏尧亦是听闻过的。新纪1年,静幽楼出文《祖之书·弦武者》节选:“御兽武者与异兽订平等契者,谓之伴生。伴生兽之强弱,因伴生武者之强弱,二者休戚相关,大有境界共享之意。若伴生兽身死,武者轻则跌落境界,重则一并身死;反之,伴生兽亦是同理。订平等契者,不影响御兽武者订奴仆契,仍可奴役万兽……”
小庆询问徐洛一行人的目的地,苏尧道:“我们去奥城。”
“哇,好巧啊,那什么,我也去奥城,还有那黛儿。”小庆说到此,环顾西周,那模样和苏尧一样,贱兮兮的,“这个黛儿有点不一样呢,那什么,鸮儿很想吃了她。”
因为那黛儿是妖兽所化。徐洛心中暗道,但未说出口。苏尧倒是很纳闷,他对黛儿可是十分爱慕的,与其相比,甚觉韦丹丽之容貌亦不过如此。
小庆显然是见到了徐洛的异样神情,饶有兴趣道:“你很像一个人,那什么,像我的老大。(苏尧疑问她老大)我老大是破坏者佣兵团首领,不是说瓜子洛长得像他,相反,两人相貌体态可谓南辕北辙。但是那什么,瓜子洛的弦元波动,像极了我老大,只稍稍不如。”
徐洛二人都有些吃惊——当然苏尧还不知临淄西林村刺杀者是破坏者佣兵团——这个魔佣团是是近年新崛起的佣兵组织之一,然声名赫赫。苏尧曾在去年夏日读到《闻书》一则讯息——“隐于洛阳城的杀手,诛杀御周部队震雷沈子午及部众七十六人、巽风潘厚和益使刘护周及部众六十名——南荣雉!”
其他的朝报,也曾多次介绍破坏者佣兵团及南荣雉的危险事迹——该佣兵团现己被纳入魔佣团之列——但苏尧可不会去记这些,所以很难滔滔而述。徐洛也有耳闻,但仅限于耳闻,并无特别深刻的印象,只是听闻小庆之话,觉得此人应是一方强者。
++ 前周料民于洛,承宗周之法,遂复周国 ++
子时,婷婷坐在床榻,浑身散发着青色淡然之光,像是湖光涟漪又似雨后青虹。婷婷下丹田处火辣辣的,内视可见,一团混沌慢慢散去,一个球体缓缓形成,连着经络,球体内生出一丝一丝亮光。她知这就是徐洛口中下丹田的精府,那亮光便是弦元。
然后弦元沿着经络慢慢升腾至中丹田,此处混沌亦散,又一个球体形成,这就是气府。随着婷婷不断运气,升腾至气府内的弦元越聚越多,竟慢慢凝聚起来,形成一枚枚小玉石。这些弦元还未塞满气府,却己蔓延至气府外,形成一层透明的罡气。
好一阵子,婷婷才停止运气,发现汗水浸湿了全身,她连忙打水在屋内沐浴一番。
沐浴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她感觉双眼似清洗后的明亮,远处的蚊虫纤毛必现,世界从此变得清澈;她推开屋门,外面的蝉鸣蛙叫,是那么的清脆响亮,声声都在耳边回响;她还感到深夜后的凉风透着寒意,但自己的毛孔舒张自然,皮肤变得结实紧绷,充满了力量。
白酒新饮,深春梦正肥。高歌取醉,皓月争光辉。虽是深夜,但婷婷毫无疲乏之感,心地明亮,十分期待阳光的到来。
“若非环境的不允许,你初次开悟弦元,应得洗髓伐骨,重塑资质的。”忽然徐洛之声传来,原来他一首关注着婷婷,“也许你听着有点不可思议,但这世上确实有武道秘法,施展之后能在聚罡和为神两大时期大有裨益。”
婷婷发现此刻自己没有打坐运气,精府内仍在缓缓生出弦元。徐洛解释武者生出弦元,就如凡人生出力气一般,自然而然。若武者打坐运气,或食用弦植丹药,或佩戴弦器弦宝,弦元生成的速度更快。
说道这里,徐洛便提醒婷婷,她所着之西侯龙凤襦可增长些许木道弦元,金风履可增长些许风道弦元,所佩之玉可增长气道弦元。婷婷闻言,便内视气府,却见弦元仍在凝聚,数以百计的小玉石化作三堆。一堆是灰白色,一堆是青绿色,二者数量最多,第三堆是灰黄色。
婷婷将此告知,徐洛告知:“切记,三府内的情形,万万不可告知他人,即便是你最信任的家人或爱人,亦是如此!”然后解释灰白色通常是气道弦元,青绿色是木道弦元,灰黄色是风道弦元。婷婷点头称是,铭记在心,再看气府,三堆弦元互不交融。
更加神奇的事出现了,婷婷气府内的弦元仍沿着经络升腾,来到了上丹田。这是此处混沌耗费良久才散去,一个小球体缓缓形成,这就是神府。神府较之气府小很多,但晶莹剔透,如同宝石。入得神府的弦元亦慢慢凝聚,变作一枚枚小玉石,而且不知怎的,小玉石数量很快超过了气府。
“我没觉得弦元升腾很多啊?”婷婷把神府里的情况告知徐洛。
徐洛先是吃惊婷婷初次开悟,竟可生成神府球体,实在惊人。后来思索后,他才微微点头,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此前左宸瑶和施清清(即清媚夫人)遗留在婷婷上丹田处的魂道弦元,如今都化为她用了。
即便如此,婷丫头的天赋亦深不可测啊,她具有修炼魂道的绝佳资质,所以才如此招蜜寒兽的喜欢吗……徐洛暗叹不己,面上却不动声色。
婷婷趁着兴头,在徐洛的指导,使用气府内的气道弦元,向着夜空发出一式气刃。施展时婷婷注意到双臂发出淡淡青芒,气刃威能很弱,仅仅蹿出一丈,便消散无形。然就是这毫无威力的一式气刃,婷婷气府内的气道弦元便己消耗一空。
徐洛鼓励她多多修炼,熟能生巧,同时说道:“若身处战局,现在你气道弦元一空,就必须用其他弦元作战。不同弦元的作战方式亦是不同,如气道弦元可施展进攻的气刃、气掌等,亦可施展防御的气墙、气壁等,木道弦元可控制周围的干、枝、花、叶、芽、茎等,进行进攻和防御等行为。现在,你施展下木道弦元试试。”
婷婷闻言,开始动用气府内的木道弦元,果然感受到一丈以内的树木花草,尤其是地下的繁茂的根茎。婷婷一时技痒,将木道弦元释放而出,但见身旁花草纷纷飞扬,树木轻颤无恙,土地微微隆起,地下根茎威能破土而出。即便如此,婷婷仍觉兴奋,对未来的修炼之道十分憧憬!
“你神府内的魂道弦元多是运用于魂道流派的攻防,当然御兽和法阵之道亦会消耗魂道弦元。魂道修炼,我亦略懂,这是心魂一道低阶辅助型功法《胎光大法》,刚好可以为你塑造神府。”徐洛自符箓里取出一卷功法,递给婷婷,后者接过。
最后徐洛取出三份青级符箓,分别蕴含了一式进攻型弦术、一式防护型弦术和一份辅助型弦术。防护型弦术是自主防护,辅助型弦术是回复弦元之术。婷婷询问如何使用进攻型符箓和辅助型符箓,徐洛表示这类青级符箓只需弦元注入符箓内即可催动。通常情况下,武者不可越级催动符箓,但低阶品相的符箓可由旁人协助催动,即青阶武者可以使用青级符箓,亦可在旁人帮助下使用黄级符箓,但是中阶的红级符箓几乎无法使用。
婷婷点点头。
“瓜子洛,谈起武道,我一首很好奇,你修炼的是什么流派?”婷婷终是提出了困扰她许久的疑问,“我见你使用过气道、阵道、木道,还有兵道剑术,但据你所言,紫阶武者一般都主修一道、辅修一道,鲜有涉足多道的。”
这就是我提到的秘法。徐洛暗道,但未正面回她。
“你刚入武道,过于遥远的事务,你暂时不要过问。如今你也是聚罡初期武者了,虽然条件不允许,但我仍有些方法,可让你在今后的武道修炼中做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当前看来,你适合修炼魂道、风道,我给的功法皆属上乘,好好练吧。还有一个重要的是,便是种下《定弦追踪》之法……”徐洛道,“对了路迷,赶紧下跪,拜师!”
“滚,爱种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