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罗师弟还有着这样的一段过往。”
血箍客轻叹一声,然后没再说什么。
倒是无相,听到罗万圣所说的任天涯时,转过了头,将目光落在罗万圣的身上片刻,随后挑了挑眉头。
他那位师兄,与其说师兄,倒不如说是天宗的前辈,转生之世,不会低于西十次,而他的修行,不过十世。
听说曾经在神道上有些建树,最喜欢在各个世界里,布置些后手,偏偏说不上是运气,还是什么特殊手段,总是能入胎转生到曾经历的世界。
而一旦接触到自己留下的后手,他的成长极快,很难见到他的虚弱阶段,如此积累一世,待到脱胎时,进境异常迅猛。
而且这位师兄,还抹去了自己本来的名字,天宗内也没有留下真名,法名。
偏偏他转世之后,最喜欢改名字,似乎从来不担心自己心识迷乱,无法脱胎,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这位的称呼,也没个统一的说法。
有几位师兄一首叫他天彩,似乎和他当年修行神道有关,还有的叫他盗官,飞龙……
但这些称呼,即不是他的真名,法名,还都是己死去的关于旧壳的称呼,完全无法在仪式或法术上,指向这位师兄。
一想到他们天宗有这么一位师兄存在,无相就感觉非常的安心。
“就因为他的这句话,你真的二十多年没有名字?”
虫十七在旁边听了半天,感觉同门这些人类师兄们,真的好奇怪,比普通人更奇怪。
它们虫子还有自己的名字呢!
它娘说,虫子只有名字是自己的,其他的都可以丢,但只有名字不能丢。
奇怪!太奇怪了!
无相倒是知道原因,但看了一眼虫十七,觉得没必要和这位师弟解释,别给这位师弟脑子烧坏了。
名字,不止是一种代号,对于世界来说,名字就像是泥泞道路上的足迹,每个人的足迹都不同,象征着一个人的到来。
又或者,是一团乱麻里的线头,只要是一根麻绳,就一定有头有尾,头就是生,尾就是死。
无名之人,就像一片鸿羽飘过泥泞,一缕火焰舔舐麻绳。
鸿羽总会落地,麻绳也总会烧光,但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一个没有‘开始’的人。
所以当他成为罗万圣之后,他就真的变成了罗万圣。
这是欺骗命运的一种手段,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占卜,寻觅,都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几个人轻笑一声,没人和虫十七解释,袁截隐约能感觉到,这其中有点神秘的痕迹,但具体的痕迹在哪,他又说不太清楚。
“这一次动身的师兄弟不少,西极那地方总算能探一探了。”
血箍客拍了拍肚子,感慨了一句。
“那地方确实有些诡异,鬼宗能探到荒原所在,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无相赞同的附和一句,六宗的人,都知道昆仑在这个世界,偏偏这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不少。
从东找到西,从南找到北,就差把世界倒过来拍拍底,总算是找到了不少线索,那极西之地,无相和血箍客其实都去查探过,不过没有结果。
“那地方,有什么奇异之处吗?”
“极西之地,有个小镇,名叫迷梦镇,就算你没听过迷梦镇,我想,你至少听说过登梦楼?
鬼宗的人,在那里找到了荒原的线索,而荒原里,或许有一条通往昆仑的小路。”
说起迷梦镇和登梦楼,袁截就想起来了,在古河口和罗汉庙的时候,他听说过那里,那地方好像和虫子有关,让袁截联想到了虫▌▌。
“那小镇,你们进去过?”
“去过,里面住着一群行尸走肉,被心口的虫子寄生操纵,看起来倒是与活人一模一样,甚至有心跳,有脉搏,有呼吸。
但到了晚上,那些寄生的虫子会从尸体的嘴里爬出来,啃食生肉。
要是你这时候将虫子杀死,行尸走肉,就会很快变成一滩肉泥。”
“镇子里有个客栈,做的酒肉饭食有问题,绝对不能吃。
镇子中间,还有个二层小楼,就是登梦楼,我在外面逛了一圈,后背发凉,里面必有凶物,然后我就离开了。
那镇子有点邪性,在身后跟着我跑,跑了几十里才离开。”
撵着人跑的小镇?被寄生的行尸走肉?
袁截点了点头,那到时候确实要小心些,别看他们人多,毕竟是跑到别人的地盘,要是被分散开就麻烦了。
一行人坐在鸳鸯帕上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谈上几句,尤其是无相,经历世事很多,有一些世界,习俗与寻常世界不同,还有些独特的怪物,偶尔无相还会说几个比较有趣的神秘学知识。
袁截听的津津有味,倒是没感觉无聊。
因为众人是从黄昏的时候就开始赶路,都是飞在天上,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就己经到了西极附近。
袁截的目光看向远处,那里泛着几分光亮,能看见一棵异常巨大的树木,树身虬结,树皮泛着奇异的银灰色光亮,几只金羽鸟,像是一团团火球一样,站在树上,就像是被巨木托起的太阳。
而在巨木的树冠顶部,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那里,清冷的光,像是寒霜一样,压制着金羽鸟身上的火光。
“是荒原景象在现实的投影,有几分像是海市蜃楼,对吧?”
无相看着眼前这景象,内心也有些惊叹,一棵树木,却有着承载日月,甚至束缚日月的力量。
即便他经历过一些世界,这样的景象,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玩意要是被大眼珠子看到,大概会被一口吃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