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和谢庭之挨的极近,双眼亮晶晶看着他,
“世子,听说二楼雅间要很多银子!”
那财迷的模样,谢庭之心情莫名一松,方才的低气压一扫而空,状似不经意牵起她的手,
“不多,也就三百两白银。”
三百两白银,足够一户普通的五口人家用一年。
顾明珠被这笔数字惊到,忽略了谢庭之牵她手,亦步亦趋跟着谢庭之到小桌边坐下,小声靠着他耳边嘀咕,
“原来你竟是书中那家缠万贯的老爷!”
谢庭之耳朵被她呼吸弄得一阵痒意,那痒意直达心底,再冷硬的心肠也被吹散了。
他耳尖微红,却还是极力绷着脸,“你知道就好。”
安顿好顾明珠,谢庭之这才看向从进门开始就被忽略的楚天歌,
“楚卫,快进来吧,站在门口做什么?”
楚天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异常难堪,“...是。”
谢庭之和顾明珠说的那些话,字字没提楚天歌,却字字都是楚天歌。
且字字诛心,直把楚天歌往地上踩。
顾明珠疑惑,“世子,你找楚大哥有事?要不我先退下?”
这个榆木脑袋,压根没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但她的态度,也侧面说明她和楚天歌没什么。
谢庭之按住顾明珠,“不用,只是正好看到你们二人在楼下听书,怕你在一楼待的不舒服,故喊你上来坐坐。”
顾明珠闻言心尖一软,真诚道,“世子,你真好。”
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谢庭之,像只猫儿似的,全身心依赖它的饲主。
谢庭之:......
别以为装可爱就能蒙混过关。
......但话又说回来,她有什么错呢?
只是没脑子,蠢笨如猪罢了。
利用一只‘猪’,说出去多掉面子。
谢庭之捏了捏顾明珠的手,话锋一转,“楚卫,想必你还有要务在身,本世子就不留你了。”
特意休沐一天陪顾明珠的楚天歌:......
无可奈何附身作揖,“是,属下告退。”
楚天歌一走,谢庭之松开握着顾明珠的手,正色问,
“怎么想起来听书了?”
顾明珠有些饿,一边捏着糕点小口吃着,一边答,
“不是我,是楚大哥想听。”
谢庭之手指曲起,一下一下敲击桌面,“他想听,跟你有何关系?”
“楚大哥说他刚从扬州回来,昔日好友都生疏了,没人陪他玩只能找我了。”
“前几日也是如此?”
“嗯。”说到这,顾明珠皱起小脸,“但我明日不想去了,楚大哥要么听曲看戏要么喝茶听书,我不喜欢。”
顾明珠的嫌弃真情实感,若说前几日她还把楚天歌当做二婚备选人,那现在则彻底歇了这个心思。
楚天歌对她好是好,但兴趣爱好太迥异了。
顾明珠陪他听书累的慌。
谢庭之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弧度,“不喜欢就不去,明日我替你回绝,如何?”
顾明珠欣然同意,“好啊,谢谢世子。”
她一高兴声音就不自觉夹起来,甜滋滋的,甜到谢庭之心坎。
谢庭之笑意更浓了。
“对了,在外人面前,不可叫我世子。”
他们是夫妻,世子是外人叫的称呼。
顾明珠在谢庭之跟前习惯不动脑子,下意识反问,“那叫什......”
话说到一半,她反应过来,“夫...夫......?”
‘君’字有点烫嘴,顾明珠说不出口。
谢庭之眸子浮现一丝狭促,慢悠悠道,“不会说?我念一遍给你听。”
“夫——君——。”
独属于男子低沉磁性的声音,说‘夫君’两个字,有种别样的魅力。
顾明珠两颊一下红了,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里,含糊不清囫囵吞枣道,
“夫君。”
这称呼,一下子让谢庭之想到梦中某些时刻。
他呼吸重了一分,喉结上下滚动,突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水入喉,冲走脑子里香艳的画面。
“嗯。”
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室内蔓延。
两人相对无言,端坐一会儿,谢庭之问,
“还想听书吗?”
顾明珠摇头,“不想。”
“哪回去?”
“好。”
两人一起打道回府。
走到门口时,隔着一条街,对面围着几个人似乎正在争吵。
其中两人还是熟人,正是顾明月和谢青修。
只见脸色谢青修脸色不大好,而顾明月也冷着一张脸,身边站着几位公子,他们正劝道,
“青修,明月嫂嫂也是一片好意,这不是你久不归家,担心你吗?”
另一人道,“明月嫂嫂,青修最近憋着心事,他不想把坏情绪带给你,所以拉着我们几个陪他喝酒解闷呢。”
言下之意,谢青修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叫顾明月放宽心。
顾明月闻言,脸上冷意松动,转头看向谢青修,
“夫君,我......”
谢青修稍显烦躁的揉捏眉心,方才喝的有点多,他现在头疼的很,
“不用说了,回家吧。”
谢青修打断顾明月的话,径直朝马车跟前走去。
顾明月脸色又黑了下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大庭广众之下不给她脸面?
她只是来找他回家而已,何错之有?
当初刚娶到自已的时候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才过去多久啊,就给她甩脸色!
顾明月心中憋着气,跟在谢青修身后,脚步稍显沉重。
突然,街对面响起一道女声,
“夫君!”
声线清丽,语调温软,听的人下意识转头看去,想看看究竟是何等女子。
一抬头,看到顾明珠跌在谢庭之怀里。
谢庭之唇角含笑,一手搂着顾明珠腰身,“怎么如此冒冒失失?”
虽说着责怪的话,但语气却无奈又宠溺。
顾明珠借着他的力道起身,“没看见这里有台阶嘛。”
说着还踩了一脚,“这个店家,好好的在这里修什么台阶啊?”
顾明珠站稳后,谢庭之也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一直牵着走到马车边,又把她亲手扶上马车。
从始至终,两人没看谢青修和顾明月一眼。
顾明月怔怔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幕,这还是她认识的谢庭之吗?他不是一向孤高冷傲,从不屑与人肌肤接触吗?他不是最为心肠冷硬,哪怕自已在他眼前被罚也不会施以援手吗?
怔住的不止顾明月一人,谢青修呆呆看着顾明珠离去的方向。
脑海里不断盘旋着那句‘夫君’。
好熟悉,就好像听过千万回般。
就好像......她叫的是自已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