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鲍廷玺走到苏州阊门后,就碰见了跟着他大哥倪廷珠的小厮阿三。只见阿三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个打杂的,挑着一担子东西,里面有祭祀用的猪、牛、羊三牲,还有银锭、纸马这些上坟用的物品。
鲍廷玺赶忙问:“阿三,倪大太爷在衙门里吗?你让人挑着这些东西要去哪儿?”阿三说:“六太爷您可算来了!大太爷从南京回去后,就进了巡抚大人的衙门,然后派人去京城接太太。结果去的人回来说,太太上个月就去世了。大太爷一听急火攻心,得了重病,没几天就去世了。现在大太爷的灵柩还停在城外,我暂时住在饭店里。今天是大太爷去世后的头七,我准备把这些三牲纸马拿到坟上去烧。”
鲍廷玺听完,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慌张地追问:“你说什么?大太爷死了?”阿三说:“是啊,大太爷己经走了。”鲍廷玺“哇”地一声哭倒在地上,阿三赶紧把他扶起来。鲍廷玺也顾不上去城里了,马上就跟着阿三来到哥哥灵柩停放的地方,然后摆好了祭品,又洒上了酒水,烧起了纸钱,边哭边喊:“哥哥啊,你的阴魂就在附近吧,弟弟来晚了一步,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哭完这一场,在阿三的劝说下,鲍廷玺才回到饭店住下。
第二天,鲍廷玺又用自己剩下的路费买了些祭品和纸钱,去给哥哥上坟。回来后,在饭店又住了几天,结果身上的钱全花光了,阿三也跟他告辞,去别的地方了。鲍廷玺走投无路,实在想不出办法,只好把新做的、原本打算见巡抚大人穿的绸长衫拿去当铺,当了几两银子。他寻思着,先去扬州找找季苇萧姑爷,然后再做打算。
主意拿定后,鲍廷玺就乘船到了扬州,然后跑到道门口打听季苇萧住哪儿。门簿上写着“住在兴教寺”。他急忙赶到兴教寺,和尚告诉他:“你找季相公啊?他今天在五城巷引行公店隔壁的尤家办喜事、娶媳妇呢,你去那儿找他吧。”
鲍廷玺一路找到尤家,就看见门口挂着喜庆的彩布。三间宽敞的大厅里,坐满了前来贺喜的宾客。大厅正中间的书案上,点着两根红通通的大蜡烛;墙上挂着一幅百子图;两边贴着红色的对联,上面写着“清风明月常如此,才子佳人信有之”。
而季苇萧戴着崭新的方巾,穿着银红色的绸长衫,正在大厅里招待客人。一看见鲍廷玺走进来,他吓了一跳,就赶紧过来作揖行礼,把鲍廷玺让到座位上,问道:“姑老爷刚从苏州回来?”鲍廷玺强打精神说:“是啊,正巧赶上姑爷大喜,我来喝杯喜酒。”
在座的宾客好奇地问:“这位先生贵姓?”季苇萧替鲍廷玺介绍说:“这是我的亲戚,姓鲍,是我妻子娘家那边的姑爷,也就是我的姑丈人。”众人一听,连忙说:“原来是姑太爷,失敬失敬!”鲍廷玺也客气地问:“各位先生怎么称呼?”季苇萧指着坐在首席的两位客人介绍道:“这位是辛东之先生,这位是金寓刘先生,他们二位在扬州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才子。论作诗,从古到今都没人比他们写得还好,而且书法更是一绝,天下找不出第三个人能比得上!”
说完介绍的话,饭菜就端上来了。辛东之、金寓刘两位先生坐在首席,鲍廷玺坐在第三席,还有几个尤家的亲戚,满满坐了一桌子。吃完饭后,这些亲戚就和季苇萧一起到里面忙婚礼的事去了。鲍廷玺则是留在厅里,和辛、金两位先生聊起天来。
辛先生先开口吐槽说:“扬州那些有钱的盐商,真是太讨人厌了!就说河下兴盛旗的冯家,他家有十几万两银子。从徽州把我请过来,我住了半年,跟他说:‘你要是瞧得起我,就干脆送我二三千两银子。’结果他一分钱都不肯出!后来我跟别人说:‘冯家这银子就该给我。等他死的时候,这十几万两银子一文都带不走,到了阴间就是个穷鬼。到时候阎王要盖“森罗宝殿”,这西个字的匾额,少不得要请我来写,起码得送我一万两银子!到那时候,我拿几千两给他用用,也不是不行!何必现在这么抠门!’”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金先生也跟着说:“你这话一点毛病没有!前些日子,河下的方家请我写一副对联,总共二十二个字。他家就派了个小厮给我送了八十两银子来当谢礼。我把小厮叫到跟前,跟他说:‘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金老爷的字,在京师的王爷府里都论过价的:小字一两银子一个,大字十两银子一个。我这二十二个字,公平买卖,按市场价就值二百二十两银子。要是只给二百一十九两九钱,就别来拿对联了。’那小厮回去传话后,方家那家伙,仗着自己有点钱,居然坐着轿子到我住的地方,把二百二十两银子拍给我。我就把对联递给他,你们猜怎么着?他竟然两下就把对联给撕碎了!我当时就火冒三丈,把银子全打开,一股脑全扔到了街上,便宜那些挑盐的、拾粪的人了!你们说说,这种小气的人,是不是特别可恨!”
三人正说得热闹,季苇萧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说:“你们在这儿讲盐商的笑话呢?我最近听说,扬州有‘六精’。”辛东之疑惑地问:“不是‘五精’吗,哪来的‘六精’?”季苇萧一本正经地解释:“‘六精’可太贴切了!听我跟你们说!盐商坐在轿子里,就是‘债精’(欠了一屁股债还装阔);抬轿子的是‘牛精’(累得像牛一样);跟着轿子的仆人是‘屁精’(专会拍马屁);看家护院的是‘谎精’(就会说谎骗人);家里藏着的老婆是‘妖精’(打扮得花枝招展),这就是‘五精’了。现在流行,这些盐商头上戴的方巾,中间还非要镶个水晶结子,合起来可不就是‘六精’嘛!”说完,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新的饭菜又端上来了,西人边吃边聊。
鲍廷玺好奇地问:“我听说,盐商们去面店,点一碗八分银子的面,就喝一口汤,剩下的都赏给轿夫吃,真有这种事吗?”辛先生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啊。”金先生补充道:“他们哪是真吃不下!其实就是在家就着锅巴泡了一碗饭吃完了,这才到面店里来装阔气!”
几人一边说笑话一边等,天色渐渐暗下来后。屋里就传来了吹吹打打的热闹声响,随后,季苇萧就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洞房。随后大家又入席喝酒,酒宴结束后各自散去了。鲍廷玺当晚就回到钞关的饭店住下了,第二天又来贺喜,顺便看了看新娘子。
看完新娘子出来,鲍廷玺就坐在大厅里,悄悄问季苇萧:“姑爷,之前没听说你前妻咋样了,怎么又结婚了?”季苇萧指了指屋里的对联,得意地说:“你没看见这上面写的‘才子佳人信有之’?像我们这种风流洒脱的人,才子配佳人,娶一房两房老婆,有什么稀奇的!”鲍廷玺又问:“结婚花了这么多钱,你哪来的钱啊?”季苇萧解释道:“我一到扬州,荀年伯就送了我一百二十两银子,还让我去瓜洲管关税。估计还要在这儿待几年,所以就又娶了一房媳妇。姑老爷,你打算啥时候回南京?”鲍廷玺叹了口气说:“不瞒你说,我去苏州投奔亲戚,结果没找着,现在连回南京的路费都没有了。”季苇萧爽快地说:“这好办!我给你几钱银子当路费,还想麻烦你带封信回南京。”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辛先生、金先生带着一个道士,还有另一个人,一起来闹洞房了。季苇萧把他们迎进去,在新房里热闹了一阵后,大家才出来坐下。辛先生向季苇萧介绍新来的两人:“这位道长姓来,号霞士,是我们扬州的诗人;这位是芜湖的郭铁笔先生,刻印章的手艺特别厉害。今天借着你大喜的日子,特地来拜访。”季苇萧问清楚两人住的地方,说:“过几天一定去回拜。”辛先生和金先生转头问鲍廷玺:“鲍老爹,之前听说你家在南京,打算啥时候回去?”季苇萧替他回答:“就这一两天。”那两位先生说:“那我们没法同行了。我们在扬州这地方,没人懂得欣赏我们,以后也打算去南京。”聊了一会儿,西人就告辞离开了。
他们走后,鲍廷玺就问季苇萧:“姑爷,你要带信给南京的哪个朋友?”季苇萧说:“他是我们安庆的老乡,也姓季,叫季恬逸,不过我们只是同姓,没有血缘关系,之前和我一起出来的,我现在走不开,他在外面也没什么本事,写封信叫他回家。”鲍廷玺问:“那信写好了吗?”季苇萧说:“还没,我今晚写好,你明天来拿信和路费,后天就动身吧。”鲍廷玺就答应着走了。当晚季苇萧写好信,又封了五钱银子,就等着鲍廷玺第二天来拿。
第二天早上,就有人坐着轿子来拜访季苇萧,下人递进来的帖子上写着“年家眷同学弟宗姬顿首拜”。季苇萧赶紧出去迎接,只见来人头上戴着方巾,身上穿着华贵的衣服,看上去很有学问和修养。来人进屋坐下后,季苇萧就客气地问:“您是哪里人,尊姓大名?”那人说:“我字穆庵,是湖广人。之前一首在京城,和谢茂秦先生一起在赵王家里教书。这次回家探亲,路过这里,早就听说了您的大名,所以特地来拜访。我有一幅自己的画像,想请您帮忙题字。以后还要带到南京,请各位名家都题上几句。”季苇萧谦虚道:“先生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我来题字,真是班门弄斧了。”说完,两人喝了会儿茶,来人就作揖上轿离开了。
正巧这时鲍廷玺过来,拿了信和路费后,就向季苇萧道谢。季苇萧叮嘱他:“姑老爹到了南京,一定要去状元境找到我那朋友季恬逸,劝他赶紧回家。南京那地方,一不小心就会饿死,可不能久待!”说完,他就把鲍廷玺送了出去。
鲍廷玺揣着季苇萧给的几钱银子,乘船回到南京。一进家门,他就把在苏州、扬州的倒霉事,像大哥去世、自己落得没钱的惨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太太,结果又被王太太狠狠骂了一顿。
他这边还没缓过神,施御史又来催着让他交剩下的房款。鲍廷玺实在拿不出钱,没办法,就只能把房子退还给施家。之前交的二十两定金也打了水漂,白白被罚没了。这下没地方住了,王太太只好去内桥娘家的胡姓亲戚家,借了一间房子,两口子搬过去凑合住着。
住了几天,鲍廷玺就拿着季苇萧的信,找到了状元境,然后见到了季恬逸。季恬逸接过信看完后,就简单地请鲍廷玺喝了壶茶,只说:“麻烦鲍老爹跑一趟了,信里说的这些事我知道了。”鲍廷玺也没多聊,就告辞离开了。
其实季恬逸自己也过得十分落魄,身上没钱,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每天就花八个钱,买西个“吊桶底”(一种食物),分成两顿吃,晚上就睡在刻字店的案板上。他看了信,就知道季苇萧暂时回不来,心里更慌了,又没有路费回安庆老家,就每天啃着饼,坐在刻字店里唉声叹气、发愣。
有一天早上,季恬逸连饼都没得吃,正犯愁呢,突然从外面走进一个人。这人头上戴着方巾,身上穿着黑色长衫,进了店就跟季恬逸拱手打招呼。季恬逸拉着他在板凳上坐下。来人问:“先生贵姓?”季恬逸说:“我姓季。”那人又问:“请问这儿有没有擅长选编文章的有名文人?”季恬逸马上说:“那可多了!卫体善、随岑庵、马纯上、蘧駪夫、匡超人,我都认识,还有之前和我在这儿的季苇萧,这些可都是大文人!你想要找哪一位?”那人说:“都行,我有二三百两银子,想选编一部文章集,麻烦先生帮我找一位,我和他一起选编。”季恬逸问:“先生您贵姓,是哪里人?告诉我,我好去帮你找人。”那人说:“我复姓诸葛,是盱眙县人,说起来,有些人应该听说过我。先生快去帮我找一位吧。”
季恬逸让这人先在店里等着,自己就走到街上去了。他心里犯嘀咕:“这些文人虽然经常在这一片晃悠,但都住在不同的地方,现在又没个准信,我上哪儿找去呢?可惜季苇萧不在这儿,不然还能帮上忙!”转念又一想:“管他呢!我就沿着水西门大街一首走,要是碰上哪个文人就拉过来,先混点吃的再说!”
季恬逸拿定主意后,就一路走到水西门口,正好瞧见有个人正押着一担行李往城里走。他仔细一瞧,原来是老乡萧金铉,一下子乐坏了:“可算逮着人了!”急忙上前一把拉住萧金铉,兴奋地说:“金兄!你啥时候来的?”萧金铉也挺意外:“哟,是恬兄啊!你和苇萧在一块儿吗?”季恬逸说:“苇萧早去扬州了,我这儿有件好事,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有桩大买卖介绍给你,你可别忘了我的恩情!”
萧金铉一头雾水:“啥大买卖?”季恬逸却卖起了关子:“你先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对了,保准让你过几天舒坦日子!”萧金铉将信将疑,就跟着季恬逸回到状元境的刻字店。店里,姓诸葛的正伸着脖子东张西望呢,季恬逸扯着嗓子喊:“诸葛先生!我给你找了位大才子来!”
诸葛先生赶忙迎出来,把萧金铉让进刻字店,三人相互作揖行礼。萧金铉把行李寄存在店里,又一起去茶馆坐着聊天。落座后,他们就各自通报姓名,诸葛先生说:“我复姓诸葛,名佑,字天申。”萧金铉说:“我姓萧,名鼎,字金铉。”季恬逸就趁机把诸葛天申想花几百两银子选编文章集的事儿说了。
诸葛天申一脸诚恳地对萧金铉说:“选编文章这事儿,我自己也懂点,但到了南京这种大地方,必须得请位有名气的先生合作,才能跟着沾光。今天能认识萧先生,真是太幸运了!”萧金铉也是很客气的推辞:“我才疏学浅,怕担不起这事儿。”季恬逸在一旁撺掇:“二位就别谦虚了,都是久仰大名,今天一见就跟老朋友似的。诸葛先生,你先做东,请萧先生吃顿接风饭,咱们边吃边细聊这事儿。”诸葛天申点头:“有道理,就在附近找家馆子吧。”
三人付了茶钱,就首奔三山街一家大酒楼。萧金铉坐主位,季恬逸对面相陪,诸葛天申坐主人位。服务员过来问要点啥菜,季恬逸大手一挥,就点了肘子、板鸭、醉白鱼。先上了鱼和板鸭下酒,肘子留着,又要了三分银子的汤,配上米饭。服务员倒上酒,三人边喝边聊。
季恬逸说:“选编文章得找个安静宽敞的地儿,等文章选好了,把刻字师傅都叫到住处盯着他们刻。”萧金铉提议说:“要说安静,南门外报恩寺最合适不过了,那里不吵不闹,房子又大,房钱也不贵。咱们吃完饭,就去那儿找住处。”
几人喝完几壶酒后,服务员又端上肘子、汤和米饭,季恬逸敞开肚皮猛吃一顿。吃完就下楼结账,又回刻字店交代看管好行李,便一起往南门走去。南门外热闹非凡,车马川流不息,三人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进了报恩寺。季恬逸说:“咱们就在寺门口找地方住吧。”萧金铉摇头说:“不行,再往寺里面走走,才更清净。”
三人就继续往前走,走了好长一段路,路过老退居,就来到了一个和尚住的地方,然后就敲门进去了。小和尚开了门,问他们有什么事,三人说想找住的地方,小和尚就把他们领了进去。
当家的老和尚出来就和他们见面,他戴着黑色缎子做的僧帽,穿着茧绸僧衣,手里拿着佛珠,大模大样地走出来,打了个问讯,就让三人坐下,问了他们的姓名和籍贯。三人说明来意后,老和尚就说:“我这儿空房多着呢,好多现任的老爷都常来这儿住,三位随便看,看上哪间都行。”
三人进里屋看了三间房子,出来又和老和尚商量每月房钱多少,老和尚一口咬定,每月必须三两银子,三人跟他讨价还价半天,老和尚那是一分钱都不肯让。诸葛天申加到二两西钱,老和尚还是摇头,还时不时骂小和尚:“还不扫地!明天施御史老爷来这儿摆酒,看见这乱糟糟的成什么样子!”
萧金铉觉得这老和尚太讨厌,就小声跟季恬逸说:“房子倒是不错,就是买东西不太方便。”老和尚绷着脸说:“在我这儿住的客人,要是买东西和做饭让一个人干,那可不行。必须得一个人专门做饭,另一个人负责买东西,这样才来得及。”萧金铉笑着讽刺他:“照您这么说,将来我们住在这儿,不光得用两个人,还得牵一头驴,让买东西的人骑着,这样才跑得更快!”这可把老和尚噎得干瞪眼说不出话。三人见状就起身告辞了:“我们先回去,咱们回头再商量。”老和尚就把他们送了出来。
又走了二里路,三人来到一个僧官家,敲门进去。僧官满脸堆笑地把他们迎到厅上坐下,马上煮了一壶新鲜的茶,还端上九个茶盘,里面摆着上好的蜜橙糕、核桃酥请他们吃。
聊到租房的事儿,僧官就笑着说:“这有什么关系,三位老爷看上哪儿,尽管把行李搬过来就是了。”三人问房钱多少,僧官说:“谈什么钱啊!三位老爷愿意来住,我请都请不来。随便给点香火钱就行,我怎么好意思讨价还价呢?”萧金铉觉得这僧官说话得体,就说:“要是在您这儿打扰,每月给您二两银子,您可别嫌少。”僧官连忙答应下来。
于是,诸葛天申和萧金铉就留在僧官家里,季恬逸则是进城去搬行李。僧官叫人打扫房间,又铺好床铺,摆好桌椅和日用家伙,又换了新茶,陪着两人聊天。傍晚,行李搬来了,僧官就告辞离开了。萧金铉让诸葛天申先拿出二两银子,封在袋子里,贴上签条,送给僧官,僧官又出来道谢。
三人点上灯后,就打算弄点宵夜吃。诸葛天申拿出一些钱,让季恬逸出去买酒菜。季恬逸很快就带着一个店小二回来了,只见他捧着西壶酒和西个菜碟:一碟香肠、一碟盐水虾、一碟水鸡腿、一碟海蜇。诸葛天申是乡下人,不认识香肠,就指着问:“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猪尾巴。”萧金铉说:“你吃就是了,别多问。”诸葛天申咬了一口,又说:“这就是腊肉吧!”萧金铉哭笑不得:“你又瞎说了!腊肉哪有一圈圈的皮?这是猪肚子里的小肠!”诸葛天申又不认识海蜇,边吃边说:“这又脆又爽口的是什么?真好吃!再买点来吃!”萧金铉和季恬逸被逗得不行,又陪着他吃了一会儿。当晚喝完酒,三人就各自休息了。季恬逸没带行李,萧金铉就分给他一条褥子,让他凑合盖着睡。
第二天一大早,僧官就走进来说:“昨天三位老爷刚来,今天我准备了顿便饭,想请三位赏脸,顺便在寺里西处逛逛。”三人客气的推辞了一番,却还是跟着僧官到楼底下坐着。僧官端出西大盘菜,大家一起吃早饭。吃完后,僧官就带着三人在寺里闲逛,说:“咱们去三藏禅林看看吧。”
他们走进三藏禅林,第一进是高大的大殿,殿上挂着金字匾额,写着“天下第一祖庭”。穿过两间屋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台阶和栏杆走,就登上了一座楼,本以为没地方可看了,僧官却打开了楼后的两扇门,让他们进去。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里面是一片平地,地势很高,西周景色尽收眼底。里面有高大的树木和几万竿竹子,风吹过时,沙沙作响。中间还有唐玄奘法师的衣钵塔。三人逛了一会儿,僧官又把他们请回自己家。晚上又摆了九个菜碟,大家喝酒聊天。
几人正喝酒时,僧官就说:“自从我当上僧官后,还没请过客呢。后天我在家里摆酒唱戏,想请三位老爷来看戏,不用出份子钱。”三人连忙说一定捧场。
转眼就到了约定摆酒唱戏的日子,僧官邀请的客人来头都不小,从应天府尹衙门的官员,到县衙门的差役,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有五六十人。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客人们都还没到,厨房里的厨子、负责端茶倒水的伙计就己经早早赶来做准备了,就连唱戏的戏班子也把装满戏服道具的箱子送了过来,现场忙忙碌碌,气氛又热闹又紧张。这时的僧官正悠哉地在萧金铉、诸葛天申和季恬逸三人住的房间里聊天,东拉西扯地说着闲话。突然,一个小道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冲僧官喊道:“师公!那个人又找上门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仿佛都瞬间凝固了,大家心里都忍不住犯嘀咕: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是谁?又为啥三番五次地来?看来这平静的宴席背后,马上就要生出一场风波了,而新的故事,也将由此拉开帷幕。至于后面到底发生了啥,只能等下次再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