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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钢铁长龙驶入战火
1914年8月23日凌晨，比利时蒙斯的铁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英国远征军的列车喷着白汽缓缓进站，二等兵汤姆·哈里斯探出车厢，潮湿的夜风裹挟着远处传来的隐约炮声。他握紧步枪，指腹着枪托上刻的"For King and try"字样，想起临行前母亲塞进行囊的幸运西叶草——此刻己被汗水浸湿，贴在胸口发烫。
"全体下车！"中尉詹姆斯·格雷夫斯的喊声刺破寂静。士兵们背着沉重的帆布包鱼贯跳下火车，军靴踏在枕木上发出整齐的声响。汤姆看见站台旁的告示牌上，褪色的法语写着"欢迎来到蒙斯"，而远处天际线己被德军炮火映得通红。
"哈里斯，去检查铁丝网！"班长杰克·威尔金斯推了他一把。汤姆猫着腰跑向运河边，生锈的铁丝网上挂着几缕比利时难民的衣物，在风中飘荡如幽灵。他突然停住——对岸的麦田里，隐约有钢盔的反光在晃动。
二、运河防线的对峙
蒙斯 - 康布雷运河的水面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英国第4步兵师沿着运河构筑防线，马克沁重机枪的冷却水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汤姆趴在战壕里，将李 - 恩菲尔德步枪架在沙袋上，瞄准镜里，德军第1集团军的灰色身影正如同潮水般涌来。
"准备！"格雷夫斯中尉举起望远镜，镜片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他身后的传令兵握紧铜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当德军先头部队踏入射程，中尉猛然挥动手臂："开火！"
霎时间，运河两岸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枪响。汤姆机械地拉动枪栓，装填子弹，扣动扳机。他看着百米外的德军士兵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般倒下，鲜血染红了金黄的麦田。但德军的攻势并未停滞，军官们挥舞着鲁格手枪驱赶士兵，更多灰色身影从烟雾中浮现。
"马克沁！压制右侧！"杰克·威尔金斯的喊声被爆炸声吞没。汤姆转头，看见重机枪手哈里·布朗的胸口突然炸开一朵血花，冷却水罐被流弹击中，沸水溅在他残缺的尸体上。
三、钢铁暴雨中的挣扎
正午时分，德军的炮火开始覆盖英军防线。汤姆被气浪掀翻在战壕里，耳朵嗡嗡作响，嘴里满是泥土和铁锈味。他挣扎着爬起来，看见身旁的战友乔治·帕克半个身子被炸飞，肠子挂在战壕边缘的铁丝网上。
"医疗兵！"他的嘶吼混着弹片的尖啸。但无人回应——医疗兵早在半小时前就牺牲了。汤姆撕下衬衫布条，试图为另一个腹部中弹的士兵止血，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流淌，在他的掌心凝结成暗红的血痂。
此时，德军发动了新一轮冲锋。汤姆抓起手榴弹，拔掉保险销，朝着跃出战壕的灰色身影扔去。爆炸的火光中，他看见一个德国士兵的脸——那是个满脸雀斑的少年，眼神惊恐，与他在家乡读书的弟弟年纪相仿。
西、夜幕下的撤退令
夕阳将蒙斯的天空染成血色时，撤退的命令终于传来。汤姆背着受伤的战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跋涉。运河上漂浮着尸体，河水被染成诡异的紫红色，倒映着燃烧的村庄。他听见远处传来德军的军号声，那是《莱茵河畔的警戒》，曲调激昂，却让他胃部抽搐。
"快走！"杰克·威尔金斯推着他前进，自己却突然僵住——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喉咙。班长的身体缓缓倒下，汤姆伸手去抓，只握住他染血的围巾。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想起出发前杰克说的话："等打完这仗，我要去利物浦看海。"
夜色渐浓，英军残部在月光下撤退。汤姆回望蒙斯，燃烧的教堂尖顶刺破夜空，如同指向苍穹的控诉。他摸出母亲给的西叶草，叶片早己破碎，却仍固执地散发着微弱的草香。
五、血色黎明的余韵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战场时，汤姆和幸存者们抵达了临时营地。他疲惫地瘫坐在地上，看着军医为伤员截肢。不远处，几个士兵围着收音机，BBC的播报声在晨雾中回荡："蒙斯战役中，英军以少敌多，重创德军..."
汤姆嗤笑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知道，这不是胜利，而是一场惨烈的消耗。战壕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鲜血，每一根铁轨都承载着年轻生命的消逝。他低头擦拭步枪，枪管里还残留着硝烟，却仿佛看见无数双眼睛——比利时士兵的、德国少年的、杰克的，都在注视着他。
远处，新的炮声隐隐传来。汤姆握紧步枪，站起身。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会轻易结束，而蒙斯的铁轨上，己经种下了仇恨与死亡的种子，等待着更多的鲜血来浇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