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来物

第26章 业火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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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天,外来物
作者:
爱吃岳阳黄茶的韩志山
本章字数:
8160
更新时间:
2025-07-08

急救室的红灯刺目地亮着,像凝固的血滴。门内是仪器尖锐的警报声、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和脚步的杂乱回响。门外,张建国如同一尊布满裂纹的石像,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紧闭的门,深蓝制服上程婕留下的暗红血迹己经干涸发黑,如同不祥的烙印。陈凌冲进去前那声“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进入!”的嘶吼还在耳边回荡,还有他嘴角那抹刺目的鲜红…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张建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死的钝痛。小婕…那根鬼羽毛…陈顾问…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彻底吞噬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焚尽一切的不屈意志的波动,如同穿越了时空的涟漪,极其突兀地穿透了急救室厚重的门板,瞬间拂过张建国的身体!

是钧然!是钧然那小子残存的气息!张建国浑身猛地一震!这感觉他太熟悉了!在黑暗洞窟里,在钧然燃烧着撞向锁链的瞬间!那是一种玉石俱焚、守护到底的决绝!

这股波动拂过的刹那,急救室内那刺耳的、象征着生命流逝的警报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

死寂。

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死寂瞬间降临!

张建国的呼吸骤然停止!他连滚爬爬地扑到门边,耳朵死死贴在冰冷的金属上!里面…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仪器声…人声…全部消失了!

“小婕!陈顾问!”张建国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禁令,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急救室的门!

门开了。

一股混合着浓烈药味、血腥气和…某种奇异焦糊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张建国踉跄着冲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立在原地,如同被冻僵!

急救室内一片狼藉。几台关键监护仪器的屏幕漆黑一片,冒着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电子元件烧焦的刺鼻气味。医护人员惊魂未定地缩在墙角,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病床上,程婕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所有的血色都被抽干。她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颈间那灰黑色的印记却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幽暗光泽,光泽深处,竟隐隐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暗金色纹路?

而在病床边,陈凌单膝跪地,一只手死死撑在地上,才勉强没有倒下。他脸色灰败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红的血迹,在地板上溅开一小滩刺目的红。他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那根通体漆黑、如同金属锻造的羽毛——此刻,羽毛根部那点暗金色的血迹,正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活物般搏动的微弱光芒!羽毛表面,陈凌之前烙印的金色封印符文己经黯淡无光,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最让张建国头皮炸裂的是,程婕那只放在床边、没有插着针管的手,此刻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紧紧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着陈凌握着羽毛的那只手腕!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无法挣脱的巨力!在她苍白的指尖和陈凌的手腕皮肤接触的地方,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电流般的暗金色和灰黑色混杂的光芒,正如同细小的蛇般,沿着陈凌的手臂向上蔓延!

“陈顾问!”张建国肝胆俱裂地扑过去,试图掰开程婕的手,“你怎么样?!”

“别…碰她!”陈凌猛地抬头,声音嘶哑破碎,眼中却爆发出一种近乎燃烧的精光!他看着张建国,又低头看向程婕颈间那明灭不定、透出暗金纹路的印记,以及自己手腕上那交织蔓延的异色光芒,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

“是…是他…”陈凌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和难以抑制的激动,“殿下…最后的那点星火…点燃了暗渊之眼…强行…强行撕开了业力烙印的壁垒…”他看向程婕那如同沉睡般的脸,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程婕…她的灵魂…正在承受烙印与星火的双重冲击…也在…吸收暗渊之眼的部分‘视野’…这是…涅槃…也是…死劫…”

张建国听得云里雾里,只抓住了“死劫”两个字,急得眼睛都红了:“那怎么办?!救她啊!”

“外力无用…”陈凌艰难地摇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的异色光芒,感受着其中传来的、程婕灵魂深处那狂暴混乱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秩序的意志洪流,“只能…靠她自己…撑过去…或者…被彻底吞噬…”

他不再说话,只是死死支撑着身体,任由那异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仿佛在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导体,分担着那恐怖冲击的万分之一。嘴角的血迹越来越多,他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但那支撑着身体的手臂,却稳如磐石。

张建国看着眼前这超越理解的一幕,看着如同献祭般跪在床边的陈凌,看着病床上生死未卜的程婕,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淹没了他。他猛地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急救室里格外刺耳。他无力地靠着墙壁滑坐下去,双手死死捂住脸,滚烫的泪水从指缝中汹涌而出。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像一个最无能的废物。

---

九天月宫,月华池。

死寂被打破。

钧然那如同冰塑的残躯,在程婕灵魂深处烙印被星火点燃、与暗渊之眼力量猛烈冲突的同一刹那,猛地剧烈震颤起来!这一次的震颤,不再是狂暴的挣扎,而是一种源自最深层次的、如同共鸣般的悸动!

眉心那被“月魄镇魂”死死压制的“禁绝印”灰黑光芒,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冰块,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丝丝缕缕的灰黑气息被强行从烙印中剥离、蒸发!一股源自灵魂链接另一端传来的、程婕正在经历的业火焚烧与星火重燃的双重剧痛,如同最狂暴的电流,瞬间贯穿了钧然仅存的意识星火!

那点微渺的星芒,在这剧痛与同源力量冲击的刺激下,非但没有被磨灭,反而如同被彻底点燃的核!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到极致的幽绿光焰!这光焰不再暴戾,而是带着一种焚尽自身杂质、淬炼本源的决绝!它疯狂地灼烧着缠绕星芒的污秽业力,灼烧着“禁绝印”的枷锁!

“咔嚓——!”

清晰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池水中响起!

覆盖钧然全身、由月魄本源意志构筑的绝对冰封,被这源自内部、由守护誓约点燃的涅槃之火,悍然烧穿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焚身不灭执念的意志,如同挣脱了囚笼的雏鸟,顺着那道被烧穿的缝隙,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探出了头!这意志并非指向外界,而是死死地、牢牢地锁定了灵魂链接另一端,那个正在业火中挣扎的身影!

“…撑…住…”

---

程婕的意识,沉沦在一片混沌的熔炉之中。

没有光,没有暗,只有无尽的、沸腾的痛苦。灵魂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被冰冷的、充满绝望与亵渎的灰黑色业力疯狂侵蚀、拉扯,要将她拖入永恒的深渊;另一半则被灼热的、带着焚尽一切不屈意志的幽绿星火疯狂焚烧、淬炼,要将她化为灰烬!

暗渊之眼残留的冰冷视野碎片,如同破碎的万花筒,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疯狂闪现:扭曲蠕动的血肉甬道、流淌着污血的暗渊符号、无数无声哀嚎的灵魂漩涡、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冰冷贪婪的仙识注视…瑾然那圆润贪婪的脸,珏然那妖异邪气的笑…如同最深的梦魇!

痛苦!撕裂!焚烧!冰冷与灼热交织!绝望与不屈碰撞!

她的意识在这恐怖的熔炉中尖叫、翻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溃散!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磨灭的刹那!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带着焚骨不灭执念的冰凉意志,如同穿越了无尽黑暗的星河,瞬间穿透了熔炉的壁垒,轻轻触碰到了她即将熄灭的意识核心!

是钧然!

那意志传递的并非力量,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信念:

“…撑…住…”

如同在即将溺毙的深渊中抓住了一根稻草!程婕那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在这股同源意志的刺激下,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源自生命本能的反抗之力!

不!不能放弃!

钧然还在月华池中受苦!

张叔还在外面等着!

那些觊觎的眼睛还在黑暗中窥视!

为了守护!为了那点不肯熄灭的星火!

一股混杂着业力污秽、星火灼热、暗渊冰冷视野碎片以及自身不屈意志的狂暴洪流,在她灵魂深处轰然爆发!她不再被动承受撕裂和焚烧!她开始以一种近乎本能的、疯狂的方式,强行引导、吞噬、融合这体内狂暴冲突的三股力量!

灰黑色的业力如同附骨之蛆,试图侵蚀星火?那就让星火焚尽业力的杂质!

暗渊冰冷的视野碎片带来无尽的恐惧和亵渎感?那就用守护的意志将其点燃,化为洞察黑暗的眼睛!

自身的灵魂脆弱不堪?那就让这业火与星火,将自己彻底打碎,再重塑!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自毁与新生!痛苦被放大到了极致!每一秒都如同永恒般漫长!但在那点源自钧然的冰凉意志的支撑下,在自身那不肯放弃的执念驱动下,她的意识核心,如同被锻打的顽铁,在灰黑与幽绿的烈焰中,开始了极其缓慢、极其艰难的…蜕变!

颈间那明灭不定的灰黑印记,幽暗光泽深处透出的暗金纹路,如同获得了生命般开始缓缓流动、交织。一股微弱却全新的、混杂着冰冷、灼热与洞察气息的力量波动,如同初生的心跳,开始在她沉寂的躯体内,极其微弱地搏动起来。

---

急救室内。

陈凌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他手腕上那交织蔓延的暗金与灰黑色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缩回!程婕紧攥着他手腕的手指,也骤然失去了力量,松软地垂落在床边!

而病床上,程婕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气息,在这一刻,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陡然变得平稳而悠长!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油尽灯枯的飘摇,而是如同蛰伏大地深处的种子,蕴含着一种内敛的、新生的力量!

她颈间那明灭不定的印记,此刻光泽彻底内敛,化作一片深邃的、如同宇宙星云般的暗灰色泽,其中暗金色的纹路彻底隐没,只在最深处偶尔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光。一股微弱却全新的、混杂着冰冷、灼热与奇异洞察力的气息,如同初生的薄雾,极其微弱地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陈凌支撑着身体的手猛地一松,整个人脱力般向后倒去,被冲上来的张建国一把扶住。

“陈顾问!小婕她…”张建国又惊又喜地看着病床上呼吸平稳下来的程婕,声音都在发抖。

陈凌靠在张建国身上,大口喘息着,看着程婕颈间那片归于深邃平静的印记,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业火…涅槃…”他喃喃道,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她…撑过来了…”

张建国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扶着陈凌,看着病床上仿佛只是沉睡过去的程婕,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就在这时,程婕那紧闭的眼睫,极其轻微地、如同蝶翼初展般,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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