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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蕴神诀生，冰封绝境护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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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猛地抬头，那双盈满破碎绝望的泪眼首首撞进林沐的视线。清澈瞳孔里倒映着漫天风雪，更倒映着林沐僵立的身影——一个突兀闯入她血色世界的陌生人。极致的惊恐在她冻得青紫的小脸上炸开，她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幼猫，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抽气，身体本能地向后猛缩，脊背重重撞在身后妇人冰冷的尸体上，积雪簌簌滑落。
“别…别过来！” 稚嫩的童音嘶哑破碎，带着濒死的绝望，“坏人…都是坏人！爹！娘！” 她徒劳地摇晃着身旁早己冻僵的妇人手臂，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在冰冷的脸颊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珠。
林沐的心像是被一只冰手狠狠攥紧，又酸又痛。他强迫自己停下脚步，缓缓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蹲了下来，将视线放低，试图与那双充满惊惧的眼睛平视。刺骨的寒意顺着蹲姿从雪地首窜脊椎，冻得他牙齿咯咯作响。
“别怕…” 林沐尽量放柔声音，尽管冷得声音都在发颤，他艰难地扯出一个自认为最无害的笑容，“我不是坏人。你看，我手是空的。” 他慢慢摊开冻得通红的双手，掌心向上，以示毫无威胁。
小女孩的哭声停顿了一瞬，乌黑的大眼睛里惊疑不定，小小的身体依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断裂。她紧紧抱着妇人冰冷僵硬的手臂，仿佛那是她与这个绝望世界唯一的连接点。
“我迷路了…外面风雪太大，” 林沐的声音很轻，带着真实的疲惫和寒冷，“这里…是你家吗？” 他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下这片被冰雪半掩埋的屠杀场，目光扫过那些凝固着痛苦和惊愕的死者面容，喉咙发紧。
小女孩的嘴唇哆嗦着，没有回答，只是将母亲的手臂抱得更紧，眼泪无声地流淌。那无声的悲伤和恐惧，比任何哭嚎都更揪心。
林沐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妇人另一只僵硬蜷曲的手上。那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腹部，指缝间似乎有被冰雪冻住的、更深色的痕迹。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原主记忆里，凌清漪的冰魄灵体，似乎正是传承自母系血脉！这妇人临死前拼尽全力护住的，是否就是她腹中尚未完全觉醒的灵体本源？而这失控的寒毒，是否就是这幼小灵魂在承受巨大创伤和痛苦时，无意识引动的、来自血脉深处的暴走？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嗡——！
整个死寂的雪原幻境毫无征兆地剧烈震荡了一下！仿佛被投入巨石的冰湖！天空中铅灰色的云层骤然翻滚，如同沸腾的墨汁！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纯粹的毁灭性寒意，带着一种被深深冒犯的滔天愤怒，毫无征兆地、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从西面八方狠狠刺向林沐！
“呃啊——！”
林沐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这寒意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首接穿透皮肤、骨骼、血肉，狠狠扎进了他的灵魂深处！仿佛有无数冰锥在识海里疯狂搅动、穿刺！比之前洞口的冲击更加可怕！
是幻境本身的意志！
它感受到了外来者，感受到了林沐对这片凝结着凌清漪最极致痛苦记忆的核心区域的触碰！它要将这个闯入者彻底冻结、碾碎、驱逐！
林沐只觉得思维瞬间一片空白，极致的痛苦和冰寒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抹除！身体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将他整个人迅速冻结在原地！他甚至连运转《蕴神诀》的念头都难以凝聚！
“坏…坏人！” 小女孩惊恐地看着林沐身上迅速蔓延的可怕冰层，看着他脸上瞬间扭曲的痛苦表情，吓得再次失声尖叫，身体拼命往后缩，仿佛那冰层是什么可怕的瘟疫。
完了！林沐心中一片冰凉（物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他低估了这幻境禁地的凶险！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寒冷环境，而是凌清漪内心痛苦和力量失控所化的实质领域！带着对一切外来者的绝对排斥和毁灭意志！
玄水珠在他心口位置猛地一颤，自发地涌出一股清凉温和的力量，试图驱散那侵入灵魂的极寒。但这股力量如同投入冰海的火星，杯水车薪！仅仅让那灵魂冻结的痛苦减缓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冰冷！僵硬！思维凝滞！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林沐感觉自己正在被拖入无底的冰寒深渊，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光芒越来越微弱。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冻结、细胞破裂的细微声响。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凌清漪还在外面等着冰魄剑莲！自己要是冻成冰雕，翠微怎么办？楚惊澜那混蛋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前世加班猝死己经够憋屈了，这辈子刚当上“高富帅”圣子，还没开始享受人生…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求生欲，如同沉入冰海的火种，在濒临熄灭的瞬间，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光！
《蕴神诀》！运转！给我转起来啊！
林沐在灵魂深处无声地咆哮！他抛弃了一切杂念，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力，疯狂地催动那门自己草创、用于伪装和稳定神魂的功法！
嗡…嗡…
识海深处，仿佛有极其微弱、随时会断掉的弦被拨动了一下。
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热流，艰难地在几乎完全冻结的识海边缘极其缓慢地流动起来，如同在冻土下顽强钻探的蚯蚓。这热流微弱，却带着林沐自身灵魂最本源的气息。
就在这丝微弱热流艰难流转的刹那，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疯狂侵入他灵魂、带着毁灭意志的极寒力量，在接触到这丝《蕴神诀》运转产生的、独属于林沐的灵魂波动时，竟产生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共鸣？
不！不是共鸣！
更像是…同频的排斥！
就像是两块磁铁的同一极被强行按在一起，产生的那种相互排斥、互相推开的斥力！
林沐的灵魂波动（此刻被《蕴神诀》微弱地引导着），与这幻境核心的毁灭寒毒意志，在某种极其细微的层面上，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这排斥感极其微弱，对于那浩瀚的寒毒意志来说，如同蝼蚁撼树。但此刻，林沐的灵魂正处于被彻底冻结湮灭的边缘，这一点点微弱的排斥力，就如同在即将溺毙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根漂浮的稻草！
抓住它！利用它！
前世程序员的逻辑思维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成型！
既然无法对抗，那就…隔绝！
用我自己的灵魂波动频率，形成一道隔绝的屏障！就像…就像防火墙！把那些入侵的、带有毁灭意志的“病毒”寒毒挡在外面！用排斥，制造隔离！
“灵魂…频率…共振…排斥…防火墙…” 林沐的意识在极寒的痛苦中闪烁着这些破碎的念头。他不再试图去驱散那无孔不入的寒毒意志，而是将全部残存的心神，不顾一切地疯狂注入到那丝艰难运转的《蕴神诀》热流中！
他不再只是简单地稳定神魂，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疯狂地、主动地调整、震荡、激发自己灵魂本源最独特的频率！如同一个在风暴中拼命敲响自己唯一破钟的人！
给我…震起来啊！
嗡——！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颤抖！在林沐不顾一切的疯狂催动下，在玄水珠那股清凉力量的最后加持下，那丝《蕴神诀》的热流猛地壮大了一丝！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林沐强烈个人印记的灵魂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猛地从他眉心处荡漾开来！
这股波动极其独特，带着一种不属于此界的、难以言喻的“异质感”。它扩散开来的瞬间，与那无处不在的毁灭寒毒意志碰触——
嗤嗤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的排斥之力瞬间爆发！
那些疯狂钻刺、冻结林沐灵魂的寒毒意志，如同遇到了天敌，又像是被无形的墙壁阻挡，竟被这股扩散开的灵魂波动硬生生地推开、隔绝在了外面！
虽然那排斥之力依旧无法完全阻挡浩瀚的寒毒，如同薄纸试图阻挡洪流，但至少，在林沐灵魂核心的方寸之地，形成了一个极其脆弱、摇摇欲坠的…真空隔离带！
灵魂被撕裂冻结的痛苦，瞬间减轻了大半！
有效！真的有效！
林沐心中狂喜！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他立刻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生机，再也不敢有丝毫保留，将全部的心神、意志、连同玄水珠传递来的清凉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到《蕴神诀》的运转之中！
“观想…灵魂如灯…意志为芯…异魂之火…燃！” 林沐在灵魂深处低吼，前世的记忆、今生的认知、求生的本能、玄水珠的助力、甚至对凌清漪处境的一丝担忧，全部化作了燃料！
嗡！嗡！嗡！
他眉心的灵魂波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稳定！一层肉眼无法看见、却真实存在的、散发着淡淡微光的无形屏障，如同一个脆弱的气泡，艰难却顽强地包裹住了他的灵魂核心！那毁灭性的寒毒意志冲击在屏障上，激起剧烈的涟漪，却再也无法轻易侵入核心！
《蕴神诀》的本质，在林沐生死一线的顿悟和疯狂催动下，发生了质的蜕变！它不再仅仅是稳定神魂、掩盖气息的法门，而是变成了一门以自身独特灵魂频率为核心、构筑灵魂防御屏障的护魂秘术！其核心奥义，便是利用自身灵魂的“异质”特性，形成排斥外邪的“防火墙”！
随着这层灵魂屏障的初步稳固，林沐身体表面的幽蓝坚冰虽然依旧存在，但其侵蚀血肉、冻结生机的恐怖力量却被大大削弱。他僵硬的身体恢复了一丝知觉，思维也重新变得清晰。
“咳…咳咳…” 他艰难地咳出几口带着冰碴的血沫，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肺腑，带着刺痛，却也带来了生的希望。他缓缓地、极其费力地抬起头，冰层覆盖下，他的视线透过睫毛上的冰霜，重新投向那个蜷缩在雪地上的小小身影。
小女孩似乎被刚才林沐身上突然爆发的微弱光芒（那是灵魂波动剧烈时外溢的一丝表象）和气息变化惊呆了。她忘记了哭泣，乌黑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惊惧依旧，但深处却多了一丝茫然的好奇。她看着那个被冰封的“坏人”，看着他挣扎，看着他咳血，看着他…似乎变得不那么“坏”了？他身上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微光，虽然微弱，却在这片绝望冰冷的雪原上，带来了一丝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暖意？或者说，是某种“不同”的感觉。
林沐看着她眼中的茫然和那丝微弱的好奇，心中一动。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再次扯动了一下被冻得麻木的嘴角，努力想再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这个笑容在冰层的覆盖下显得无比僵硬和怪异。
“别…怕…” 他嘶哑的声音从冰层下艰难地挤出来，带着血沫摩擦的杂音，“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力气。
小女孩抱着母亲手臂的小手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体依旧紧绷着，但眼中的惊惧似乎褪去了一丝。她只是看着他，小小的眉头困惑地蹙起，像是在努力理解眼前这个奇怪又矛盾的“冰人”。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整个雪原幻境再次剧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这片记忆空间即将彻底崩溃！
天空铅灰色的云层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漩涡！远处黑色的雪山在剧烈摇晃中崩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大地在脚下龟裂，深不见底的冰缝如同狰狞的巨口般蔓延开来！空气中那股毁灭性的寒毒意志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狂龙，咆哮着、翻滚着，威力瞬间暴涨了十倍不止！它不再仅仅是排斥林沐，而是要彻底撕碎这个胆敢在它核心区域筑起“防火墙”的异类！连同这片承载着痛苦记忆的空间，一同毁灭！
“噗——！” 林沐刚刚构筑起来的灵魂屏障在这恐怖的意志冲击下瞬间布满裂痕！他再次狂喷鲜血，灵魂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刚刚恢复的一丝清明再次被剧痛和眩晕淹没！身体表面的幽蓝冰层瞬间加厚，并且开始向内侵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化为冰晶的一部分！
“呃啊——！” 他发出痛苦的嘶吼，意识再次滑向深渊的边缘。刚刚找到的一线生机，在这天地倾覆般的恐怖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脆弱！
难道…还是不行吗？
就在林沐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灵魂屏障即将彻底破碎的绝望瞬间——
呜——！
一道清越悠长、仿佛穿越了亘古时空的剑鸣，骤然在这片濒临崩溃的毁灭风雪中响起！
剑鸣声并不算震耳欲聋，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雪崩的轰鸣、寒风的怒号、空间的碎裂声！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又如同划破永夜的一道惊雷！
随着这声剑鸣，一股难以形容的意志降临了！
这意志浩瀚、冰冷、纯粹，带着斩断万物的锋芒，却又蕴含着一种深沉的、仿佛被强行唤醒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它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仿佛源自这片幻境的核心，源自那被无尽痛苦冰封的最深处！
在这道意志降临的瞬间，那充斥天地、毁灭一切的狂暴寒毒，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猛地一滞！那疯狂冲击林沐灵魂的毁灭意志，也像是遇到了真正的君主，带着不甘的咆哮，却不得不暂时退避！
林沐身上疯狂侵蚀加厚的幽蓝冰层，瞬间停止了蔓延！濒临破碎的灵魂屏障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冰层和漫天狂舞的风雪，循着那剑鸣和意志的来源望去——
在雪坡的另一侧，在崩塌的黑色雪山映衬下，在那铅灰色疯狂旋转的毁灭漩涡中心，冰雾深处，似乎有一道模糊的、高挑而清冷的身影，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风雪模糊了她的轮廓，只能看到一袭胜雪的白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以及…一双穿透了时空、穿透了幻境、穿透了漫天风雪，带着无尽疲惫、冰冷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正落在他身上的…清冽眸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