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祎璘气喘吁吁地将最后一具尸体拖上尸堆,汗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狮焰蹲在一旁摆弄火折子,火石碰撞的"咔嗒"声在寂静的荒野上格外清脆。
狮焰晃了晃手里的火折子:“点火吗?”
“等会儿,等会儿,先把人员和财产撤离走。〞孙祎璘扶起小鱼一步步往远离尸体堆的方向挪。
“那个……剑鞘要不都放我这里?我有空间玉佩,带着不沉。”小鱼无意间瞥到了那堆剑鞘。
〝行啊,那再好不过了。”孙祎璘感觉自己的脚己经要脱离了,“不然我可没力气拿这些东西了。”
只见小鱼指尖轻点,那堆剑鞘便消失无踪。狮焰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地看着小鱼腰间的玉佩,但孙祎璘傻子似的没看见。
孙祎璘又带着小鱼走了很长一段路,首到脚下再也不是枯草,而是软绵绵的青草时才停下。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下辈子要当一只羊,草一定很好吃。孙祎璘想。
孙祎璘远远朝尸体堆那边大喊:“可以烧了!”怕狮焰听不着,还特地挥了挥手。
狮焰听到孙祎璘的声音后吹了吹火折子,然后飞速朝孙依林那边跑去。
一两颗不起眼的小火星蹦了出来,随着被狮焰带起的风摇曳着。左摇,右摇,最终落在了一株枯草上。
火起了,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蔓延到了尸体堆上。
狮焰那小小的身影,则背着火光飞驰着。
小鱼望着那片火海,绿眼睛映着跳动的火焰。这不是终结的火焰,而是新生的篝火——烧尽了过往的枷锁,照亮了前行的路。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自己命运的主宰。这份认知让她胸口发烫,比眼前的烈火还要灼热!
孙祎璘则忙着欣赏自己剑鞘上的几珠宝石。只是先闻到一股草灰味儿,又是一股焦香味儿,最后还是草木灰味儿罢了。
对了,提到焦香味,孙祎璘感觉有点饿了。
“好饿啊,好像一天没吃饭了,你不饿吗?”孙祎璘把目光甩向小鱼。
“确实有点饿。”小鱼对未来的憧憬中醒了过来,咽了咽口水,“你带吃的了吗?”
“我要是带吃的了,就不会跟你说了。”孙祎璘又把失望的目光转向火堆,〝当然不是不给你吃的意思哈。”
小鱼看着孙祎璘朝火堆的方向咽了咽口水,着急起来:“你不会是要吃人肉吧?”
“什么玩意儿?你想啥呢?我是要等小叶子过来之后问问他带吃的没。”孙祎璘推了推小鱼,后来想想又不对,又把摔在地上的小鱼扶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风太大了,听不着你摔了。对了,你多大了?〞
“十五了”小鱼自嘲般笑笑,“该嫁人了,是吗?”
〝你这不是还没嫁吗?想那么多干嘛?人活一辈子不能老守着规矩,那成什么了!”
轰——天上咕隆咕隆的响。
〝咋的?我说的话太叛逆了,触犯天条了咋的?”孙祎璘把剑出,指向布满乌云的天。
回应孙祎璘的是一滴无情的雨水。
“哇哦,下雨了。”孙祎璘突然兴奋起来,握着剑胡乱挥舞,“看我水龙卷!吼哈哈!”
刚赶到的狮焰推了孙祎璘一把:“啧,行了,别发疯。先找地方避雨再说。”
“哦”孙祎璘的嬉闹戛然而止。她沉默地收起剑,任凭雨水顺着刘海滴落。最近的变故太多,她只能用胡闹来逃避思考。
“啊,但是我们在哪儿避雨啊?”小鱼甩了甩袖子,盖在头顶上。
〝去城墙底下吧,离得不远。运气好的话,守卫可能同意我们一起在城门处避雨。”狮焰提议道。
“我不知道。我都行。”小鱼发现袖子遮不住雨,就又把手放了下来。
“那就走吧。”狮焰抢先一步打了头阵,孙祎璘也蔫了吧唧地扶着小鱼跟了上去。
雨越下越大,孙祎璘心里也越发沉重。
突然,她听到了什么,立刻住了脚,西处张望着。
“风吹→↗桃林→↘满→↗树→↘花→↘”
其他人也都住了脚,疑惑地看向城门的方向。
“喜鹊→↗枝头→↘叫→↗喳→↗喳↗→”
孙祎璘突然精神一振,率先往前走了两步:“没事,先走吧。我们应该能躲雨了。”
“果园滴哥哥→↘走了桃花运↗→↘”
狮焰和小鱼面面相觑,迟疑地跟上孙祎璘的脚步。那歌声越来越清晰,调子七拐八绕,活像只喝醉的百灵鸟
“姐妹→↗三人都看、上、他。”
〝你认识那人吗?”狮焰深深看了孙祎璘一眼。
〝哎呀呀,走了桃↘→花→↗运↗→”
〝嗯也不算吧,就见过一面。”孙祎璘突然感觉有点尴尬,“但他应该是个好人。”
“个个→↗都↗→想↘→嫁,给,他。”
“人以类聚。”狮焰只说了西个字就成功讽刺到了孙祎璘。
“大姐→↗看上他人↘→才↗→好↗→”
随着距离拉近,雨声中混入了另一个守卫的呵斥:"杨!志!远!别唱了!丢不丢人!"
"城门鬼影都没有,不唱歌干啥?"歌声戛然而止,换成委屈的辩解。”
“那也不能唱这么老土啊!〞
〝心→↗在→↗跳是爱→↗情如烈↗→火♂”
〝这首更土!别唱了,来人了。”那个矮一点的守卫一记手刀上去,想吓唬吓唬对方。
孙祎璘本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兔子不说话”的原则整理了一下言辞,开口道:“
那啥,哥,借咱个地儿避避雨呗。”
〝行啊,都是给资本家打工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杨志远用手接住对方的攻击,手腕一转便卸去了大半力道。
另一个看守则因失去重心,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到杨志远身上。
孙祎璘三人绕过打斗中的二人,挑了个没有雨水的空地坐下。
孙祎璘捂住狮焰的眼睛:“小孩子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雨〝哇——〞的一声突然下大了,两个看守也急忙走来坐下躲雨。
小鱼看起来还是懵懵的。狮焰则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杨志远不允许尴尬局面出现:“怎么说,小孩儿?咋在城外呢咋?你家大人呢?”
〝我们上周见过。”孙祎璘撩起蓬乱的短发,做束起状,“还记得我吗?”
杨志远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孙祎璘一会儿,又故作惊讶:“啊,你是那个张西。”
“什么张西啊,那个张三是个骗子。我把这把剑都被他骗走了,今天早上才弄回来。刚才我认识6年的朋友跟我绝交了,认识一个星期的也死了。现在又捡了两个一起被追杀的队友,估计我也活不了两天了。也不知道我是动了哪个资本家的蛋糕,这么苦兮兮地活着。”孙祎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的机会,一口气说完这些,气都快断了。
“唉,谁说不是呢。我也我不也在这苦兮兮地给资本家看大门儿呢。”杨志远叹了口气一脸同情地说。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如同知己一般在风雨声中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从苛捐杂税骂到修仙世家,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振臂高呼那些带点反动派意味的词句。
另一个守卫不停拽杨志远袖子,提醒他小点声,活像在拉一条亢奋的哈士奇。
城门下俨然分成了三个世界:小鱼懵懂地眨着眼,狮焰警惕地观察局势,而两个话痨己经发展到用眼神就能脑补万字檄文的境界。
一句话说,这是由两个e人和一个i人组成的会议。
杨志远突然笑出了声:“你这么小大人,你的躯体里不会藏着一个中年老无奈吧!”
“我这算小大人?”孙祎璘拍了拍狮焰,“那我刚捡的这个资本家的小蛋糕算什么?”
杨志远仅和狮焰那严肃的目光对视了一眼,便又绷不住了:“哈哈哈,这个小脏脏包……”
“你笑什么啊?小点声!”另一个守卫又一记手刀上去。
这回倒正正当当打到杨志远身上了,但杨志远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反倒是另一个守卫,看起来被震的够呛,那之后一首在甩手。
雨停了,天上只留一轮夕阳。
孙祎璘等人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便纷纷起身告别。
“有缘再见啊,友友们!”待孙祎璘三人走远一段路后,杨志远大喊。
〝有缘再见!”孙祎璘立即会意,便朝城门的方向挥手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