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陈楚峰的后背撞在蟠龙柱上时，脊椎骨发出的闷响比肋骨断裂声更清晰。
他眼前金星乱冒，喉间的腥甜涌到嘴边又被强行咽回去——这时候吐出血来，怕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多隆！带皇上从暗道出！”他扯着嗓子喊，眼角余光瞥见龙椅后的康熙正抓着腰间玉佩发抖，那是前日他亲手给小皇帝系上的平安扣。
多隆的玄色披风在血雾里翻卷，这位侍卫统领挥刀砍向鳌拜后颈，却被老贼反手一肘砸飞，撞在鎏金香炉上，铜器碎裂的脆响里混着多隆的闷哼。
“小兔崽子倒会调兵遣将。”鳌拜踩碎脚边侍卫的刀，锁子甲上的血珠顺着甲片纹路往下淌，“你当老身宫的太后能救你？那女人……”他突然眯起眼，目光扫过陈楚峰腰间晃动的黄绫腰牌——那是前日太后赏的“随意出入慈宁宫”的凭证。
陈楚峰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早该想到，鳌拜耳目遍天下，太后的异常不可能瞒过这老匹夫。
可此刻不是后悔的时候，他借柱子滑坐在地，右手悄悄摸向靴筒。
那里藏着前日系统奖励的“燧发短铳”，说是“西洋奇技”，但他至今没试过准头——毕竟在宫里放枪，动静太大。
“跑！”他突然暴喝一声，踉跄着撞开侧边的雕花窗。
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他借着这股力道翻出窗外，靴底在汉白玉栏杆上打滑，差点栽进御花园的冰池里。
背后传来鳌拜的怒吼：“哪里走！”紧接着是重物撞碎窗棂的轰鸣，冰渣子劈头盖脸砸下来，陈楚峰顾不上疼，捏着短铳的手沁出冷汗。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宿主生命危险，开启临时加速！”他的视野突然变得清晰，能看见三十步外鳌拜锁子甲上的血珠正凝结成冰晶，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盖过了追兵的脚步声。
他转身，短铳对准鳌拜心口——这老贼的金钟罩再厉害，总挡不住铅弹吧？
“砰！”
枪声惊飞了檐下的寒鸦。
铅弹擦着鳌拜左胸飞过，在锁子甲上撞出个白印子。
老贼愣了一瞬，随即仰头大笑：“好个小太监，连红毛鬼的火铳都搞到了！”他弯腰抓起块冻硬的太湖石，甩手砸来。
陈楚峰本能地翻滚，石片擦着他左肩划过，棉袍裂开道血口，疼得他倒抽冷气。
“太后！太后救命！”他边跑边喊，声音撞在慈宁宫朱红宫门上嗡嗡作响。
门内静得反常，连守宫的小太监都没影子——这是太后早有准备？
他反手拍门，铜环撞得门框咚咚响，“奴才陈楚峰有急事启奏！鳌拜反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只素白的手伸出来，指尖点在他喉结上。
陈楚峰僵住，闻到熟悉的沉水香——是假太后。
她穿着月白暗纹锦袍，鬓边的东珠在雪光里泛着冷光，看不出半分慌乱：“慌什么？哀家等这老匹夫，等了十年。”
话音未落，鳌拜的咆哮己近在咫尺。
假太后松开手，袖中滑出两条金链，链头是带倒刺的蛇首。
她转身，金链如活物般窜向鳌拜面门。
老贼挥臂去挡，金链却缠住他手腕，倒刺扎进皮肉，血珠顺着金链滴在青石板上，开出一串红梅。
“金蛇缠丝手！”陈楚峰想起海大富曾提过的邪功，“原来太后真的是……”
“闭嘴。”假太后头也不回，金链突然收紧，鳌拜的腕骨发出碎裂声。
老贼痛吼着挥拳，却见她旋身避开，另一条金链缠住他脖颈。
锁子甲在金链下扭曲变形，老贼的脸渐渐涨成紫色，喉间发出嗬嗬的闷响。
“神龙刺。”假太后轻声说。
陈楚峰这才看见她另一只手握着根三寸长的银刺，尖端泛着幽蓝。
她踮脚，银刺精准地刺入鳌拜后颈大椎穴——那是金钟罩的罩门，海大富说过的。
鳌拜的身体猛地一震，锁子甲上的血珠突然全涌了出来，像被戳破的血袋。
他瞪圆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压碎了半块汉白玉阶。
“死了？”陈楚峰盯着老贼不再起伏的胸膛，喉咙发紧。
假太后用帕子擦了擦银刺，漫不经心地道：“他的金钟罩再强，也护不住大椎穴。哀家等这日，等得头发都白了。”她转头看向陈楚峰，眼尾微挑，“你倒聪明，知道引他来慈宁宫。”
陈楚峰后背沁出冷汗——他哪是“引”，分明是慌不择路。
但此刻不是拆穿的时候，他踉跄着跪下：“全赖太后天威，奴才不过是……”
“轰！”
慈宁宫的角门被撞开，二十余骑御林军冲了进来，为首的康熙穿着明黄龙袍，腰间的宝剑还在鞘中——显然是跑着赶来的。
小皇帝看见地上的鳌拜尸体，脚步顿了顿，随即快步上前，抓住陈楚峰的手：“小桂子，你没事吧？朕听说鳌拜反了，急得……”他声音发颤，瞥见陈楚峰肩上的血，眼眶立刻红了，“传太医院！快传太医院！”
假太后适时开口：“皇上，此次能除鳌拜，全赖小春子（陈楚峰在宫中的化名）冒死引贼入瓮。哀家在窗后看得清楚，这孩子为护着皇上，被那老贼打了三拳，肋骨折了都不肯退。”
陈楚峰立刻低下头，装作虚弱：“太后过誉了，奴才只是本分……”
“本分？”康熙拔高声音，“你救了朕的命，就是再造之功！”他转头对随侍的太监道：“传旨！封陈楚峰为鹿鼎侯，加太子少保衔，兼步吉阁大学士！”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任务完成！奖励黄金万两，内功心法《神龙九转》（残卷），当前声望：帝王心——85（可解锁隐藏剧情）。”
陈楚峰垂着的手微微发抖。
他能感觉到康熙掌心的温度，能听见假太后轻不可闻的冷笑，能闻到御林军身上的铁锈味——但这些都不如系统提示来得清晰。
鹿鼎侯？
这顶帽子扣下来，他算是彻底站到了权力中心。
可他望着康熙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前日在御书房，小皇帝翻着《史记》说：“周勃安刘，终被文帝猜忌。”
“谢皇上隆恩。”他跪得更首了些，“奴才不过是做了该做的，要论功劳，多隆统领带侍卫拼杀，太后娘娘运筹帷幄，还有太医院的软筋散……”
康熙愣了愣，随即露出笑意：“你这孩子，倒会替人分功。”他伸手扶陈楚峰起来，“走，随朕回乾清宫。朕要摆庆功宴，让所有大臣都看看，朕的忠臣是什么样。”
陈楚峰跟着康熙往宫门外走，余光瞥见假太后站在慈宁宫阶上，正用金链缠着鳌拜的发辫。
雪越下越大，老贼的血很快被盖住，只余下一片素白。
他摸了摸腰间的短铳，系统面板上“喇嘛团”三个字突然亮了起来——那是前日在隆宗门外，他听见几个小太监嘀咕的“西藏来的活佛”。
“皇上，”他突然开口，“奴才听说大昭寺的桑结喇嘛近日要进京，不如趁庆功宴……”
康熙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你倒是消息灵通。”
陈楚峰笑了笑，没接话。
他望着漫天飞雪，心里有团火在烧——鹿鼎侯算什么？
他要的，是这金銮殿上，说一不二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