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峰刚转过宫墙角,后颈的冷汗就顺着衣领滑进脊背。
他站在两株老银杏之间,枯枝在头顶交错成网,漏下的月光把影子撕得细碎。
"系统?"他又低唤一声,声音比蚊子还轻。
指尖无意识抠着砖缝,墙灰簌簌落在鞋面上——方才在御书房外,他被建宁的匣子撞得右肩发疼,此刻倒成了个由头,能光明正大揉着肩膀往偏殿躲。
风突然大了,吹得宫灯摇晃,灯影里晃过个灰扑扑的影子。
陈楚峰心跳漏了一拍,正要缩到树后,却听见自己脑子里"叮"的一声,像铜铃浸在温水里,闷闷的却清晰。
【检测到宿主意识波动,系统绑定完成。】
他差点咬到舌头。
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廊下值夜的小太监抱着铜炉打盹,远处钟粹宫的檐角铜铃还在响。
确定无人注意,他赶紧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默念:"系统?
真的是你?"
【宿主可通过意识沟通,无需出声。】
陈楚峰的手指在袖中攥成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前世看小说总觉得系统出现该有金光炸响,谁知道在这深宫里,竟是这样悄无声息。
他望着宫墙上爬的青苔,突然笑出一声,又赶紧用咳嗽掩住——这笑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像绷紧的琴弦终于松了半寸。
"属性面板。"他默念,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眼前浮起半透明的光屏,字迹泛着幽蓝:
【宿主:陈楚峰(伪太监·韦小宝身份)】
【年龄:16】
【体质:3(常人5)】
【敏捷:4(常人5)】
【根骨:2(修炼资质,0-10)】
【技能:无】
【积分:0】
陈楚峰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前世他好歹是体校散打队的,怎么到这副身子里,体质连常人都不如?
他摸了摸后颈那道没净全的伤疤,突然想起净身时的疼——当时那老刀子手喝多了酒,下刀歪了半寸,血把草席都浸透了,难怪这身子骨跟筛子似的。
"新手礼包。"他迅速跳过属性面板,指尖在虚空中划拉。
光屏上弹出个红绸包裹的礼盒,缎带打着同心结。
【是否开启新手礼包?】
"开!"他几乎是吼着在意识里喊。
礼盒"啪"地绽开,金粉簌簌落在光屏上。
【获得1000积分】
【获得技能:精通级基础格斗术(含擒拿、反关节、短打技巧,自动融合宿主记忆)】
陈楚峰突然踉跄一步,后背撞在银杏树上。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怎么用手肘顶断对方腕骨,如何在倒地时锁住对方脚踝,甚至连如何用茶盏碎片划开颈动脉的角度都清晰得可怕。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骨节泛着青白,可掌心的肌肉却在发烫,像有团火从骨髓里烧起来。
"这就是精通级?"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前世练了三年才摸到散打二段门槛,现在却觉得,就算来三个御膳房的粗使太监,他也能在十招内放倒。
宫灯在风中晃得更厉害了,光影里突然映出个佝偻的影子。
陈楚峰猛地抬头,正撞上海大富阴恻恻的目光。
老太监站在三步外,灰布袍角沾着泥点,手里的铜烟杆正"滋滋"冒着火星。
他枯瘦的手指敲了敲门框:"小桂子,太后的晚膳凉了两刻钟。"
陈楚峰的后颈瞬间绷首。
他想起怀里还揣着康熙给的纸笺,赶紧低头作小意:"奴才方才在御书房外候着,三阿哥......"
"三阿哥?"海大富的烟杆"咔"地磕在青石板上,火星溅到陈楚峰脚边。"你当老奴耳目是聋的?
方才乾清宫的张安达说,有个小太监跟着三阿哥进了偏殿。"他眯起眼,眼尾的皱纹像刀刻的:"偏巧那小太监,脖子后头有道没净全的疤。"
陈楚峰的手心沁出冷汗。
他想起海大富教过的规矩——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多嘴"和"藏私",可此刻他只能赌一把。
"海公公有信。"他从怀里摸出那张洒金宣,双手递过去时故意抖了抖,"三阿哥说奴才明日要去校场,特给敬事房写的腰牌。"
海大富的手指刚碰到纸笺,突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他盯着"陈三"两个字看了半盏茶时间,喉结动了动,再抬头时脸上又堆起笑:"到底是三阿哥看重的人。"他的指甲掐进掌心,手背青筋凸起,"老奴就是怕你年纪小,被外头的野路子带坏了。"
陈楚峰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海大富的笑比哭还难看,眼角的泪痣随着嘴角抽搐,活像只老蝎子。
他想起系统面板里的格斗术,右手悄悄按在腰间——那里别着方才从御膳房顺的餐刀,刀把磨得发亮。
"小桂子可想学些傍身的功夫?"海大富突然换了副慈和的语气,烟杆在掌心转了个圈,"老奴在宫里当差西十年,拳脚刀剑也算懂些。"
陈楚峰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系统里的1000积分,想起明日校场要面对的康熙和建宁,突然咧嘴笑了:"奴才笨,就爱学些狠的。"他故意挠了挠后颈的伤疤,"像化骨绵掌、龙爪手那些,听着就厉害。"
海大富的瞳孔骤缩。
铜烟杆"当啷"掉在地上,在青石板上滚出好远。
他弯腰去捡时,陈楚峰看见他耳后青筋暴起,活像条要择人而噬的毒蛇。
"好,好。"老太监首起腰,脸上又堆起笑,"明日卯时三刻,慈宁宫后殿。"他转身往殿里走,灰布袍角扫过满地银杏叶,"可别让老奴等久了。"
陈楚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内,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中衣又湿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檀木匣子,又想起系统面板里的格斗术——那些记忆像刻在骨头里的刀,随时能出见血。
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宫墙外头的更夫拖着长腔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陈楚峰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他突然笑了,笑声混在风声里,轻得像片银杏叶:"化骨绵掌?
龙爪手?"他默念着,指尖无意识腰间的刀把,"海老公,明教不教,可由不得你了。"
殿角的宫灯突然"噗"地灭了。
黑暗里,一道目光从东配殿的窗纸后收回。
有人影在帷幕后动了动,传来女子轻笑:"有意思。"声音甜得发腻,像浸了蜜的毒针,"这小太监,倒比那些老狐狸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