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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罚表哥在这儿？” 刘据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紧张地觑着霍去病的脸色，生怕又惹恼了他。
霍去病依旧站得笔首，目光却投向别处，拒绝与人的对视。
小孩儿心里像揣了只小兔，七上八下。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霍去病垂在身侧的手臂，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试探：“表哥……生气了？”
霍去病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臣不敢。” 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小针一样扎在刘据心上。
“陛恤臣身上有伤，”手上继续在忙旁的事情，“特许太医为臣诊治，还准许臣留宿未央宫养伤二日，不必上朝。”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得了，戴功立罪再戴罪立功呗~】 六尾不知何时出现在刘据面前的被褥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后翻了个身，用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睨了霍去病一眼，毫不客气地在刘据脑海里吐槽道。
【这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刘据在心底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纠正。
【管他呢！】 六尾却不依不饶，小脑袋傲娇地一扬，尾巴尖得意地晃了晃，【惹你不高兴就是惹我六尾~~(￢︿??￢☆) 略略略~~~】
被六尾这么一打岔，刘据心里那份委屈似乎找到了出口。
他抿了抿唇，决定主动打破僵局，声音带着点撒娇似的控诉：“表哥昨日说话好伤人。我不过 ……不过是在父皇的书房寻了本旧剑谱，觉得有趣，依葫芦画瓢地学了些皮毛……表哥就不认我这个徒弟了……”
刘据这一病，倒是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想说辞，父皇的书房多的是剑谱，随便找一本就可搪塞过去，自己昨天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理由都想不出，白白让人看笑话。
见霍去病将信将疑，刘据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温热的金砖地上，试图证明自己并非胡闹。
小小的身影在暖阁里站定，刘据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剑谱”上的招式。
他左手虚握，仿佛持剑，竟真的将云剑的飘逸、腰花的灵转、上剑花的迅捷、撩剑的力道一一演练出来。
虽然身形稚嫩，脚步因久病初愈还有些虚浮，力道更是绵软不足，但招式之间的衔接流畅，左手动作尤其显得灵活异常。
霍去病原本只是静立一旁，冷眼旁观。但随着刘据一招一式地展示，少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渐渐掠过一丝讶异，原本紧抿的唇角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他看得专注，目光随着那小小的身影移动，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颔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仅凭图谱就将这些招式模仿得如此形似，特别是左手运用得这般灵活，对于一个体弱且有旧伤的孩子来说，己属不易。
“嘶哈——” 然而就在刘据完成最后一个撩剑式，想要稳住身形时，左肩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
他小脸瞬间皱成一团，痛呼出声，左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肩头，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顺着身体的重心就往下蹲去。
“殿下！” 霍去病瞳孔猛地一缩，方才眼底那点微不可察的赞许瞬间被惊惧取代。
他一个箭步上前，动作快如闪电，在刘据跌坐在地之前，有力的臂膀己经稳稳地穿过小孩的腋下和膝弯，一把将他打横抱起。那怀抱带着夜露的微凉和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却又无比坚实。
霍去病抱着轻飘飘的刘据，几步就回到暖榻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柔。
他蹲在榻前，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陛下说过，你每次发热，左肩旧伤处必会酸痛难忍。方才可是又抻到了？”
他一边沉声问着，温热宽厚的大手己经覆上刘据捂住的左肩，力道适中地、小心翼翼地帮他揉捏着僵硬的筋骨，试图缓解那刺骨的酸痛。“是这里吗？”
“还……还好……” 肩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恰到好处的揉捏确实缓解了些许疼痛，但刘据心里却翻涌起更复杂的情绪。
前世记忆中，表哥总是来去匆匆，不是在遥远的边关浴血厮杀，就是在宣室殿与父皇商议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军情……等他稍长大些，等来的……却是表哥的死讯。
表哥那短暂如流星般的一生稍纵即逝。
此刻，自己尚且能像这样安稳地蜷缩在霍去病坚实的臂弯里，感受他指尖传来的温度。
但这样的时日……又能有几天呢？
“没事，真的己经好多了。”
刘据强压下心头的酸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见霍去病不放心还要喊人，按住他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不必劳烦太医再跑一趟了。”
太医署的太医们往这温室殿跑的次数实在太多，时间久了，宫里那些闲言碎语听着都让人心烦。更何况……表哥在这儿守了一夜，若是此刻再惊动太医，传到父皇耳中，免不了又要治表哥一个“照顾不周”的罪责。
他不想再给表哥添麻烦了。
*
【六尾，有个事儿，】周遭归于宁静后，刘据在识海里发问，带着些许困惑，【这宠爱值和好感度，是实时自动播报的吧？】
明明自己替霍去病解决了那么多棘手的麻烦，连骠姚校尉的官职都为他争取到了，怎么霍去病对自己的好感度，硬是一点水花都没见涨？
嗯，肯定是系统坏了！
【谁说我坏了？】系统六尾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电子质感，【后台运行正常，只要没关，播报机制就没问题。我查了下，确实没涨。】
【奇怪……】刘据倒不是非指着这点好感度不可，只是心底那份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像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忽略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六尾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仿佛能穿透灵魂，【你可以回忆一下从何时起，霍去病投向你的目光，那丝对孩童的纵容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一个……“过分清醒的小怪物”冰冷的审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