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柱上的血泪蜿蜒而下,月无瑕的名字在魔瞳中忽明忽暗。林寒的剑灵烙印灼得腕骨发烫,却仍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名字刻在柱上又如何?我偏要把它剜下来!”
“莽夫!”月无瑕甩开他的手,桐木琴横在身前,“你若被反噬成傀儡,我可不会替你收尸。”话虽冷厉,指尖勾弦的力道却缓了三分。琴音如细雨润入星砂结界,将蠢蠢欲动的魔气悄然压下。
小暖蹲在鮟鱇鱼背上,魔链串着几颗青铜柱碎片当糖豆抛玩:“月姐姐明明担心哥哥,偏要装凶——哎呦!”月无瑕的琴弦卷走她手里的“糖豆”,精准砸向柱顶魔瞳。
魔瞳被击中的刹那,十二道血刃自柱身迸射。林寒星纹剑影暴涨,却在触及血刃时被诡异吞噬。月无瑕蹙眉轻喝:“引潮声入剑,以柔破煞!”
林寒闻言剑锋陡转,潮音剑意化作绵密雨丝。血刃撞上雨幕竟如泥牛入海,转瞬消融。他趁势掠至月无瑕身侧,剑尖挑起她一缕被海风吹乱的发丝:“琴仙子的指点,可比朱明的菜谱管用。”
“再贫嘴就把你扔进血池。”她耳尖微红,琴弦却诚实地缠住他腰间,助他避开一道暗袭。鮟鱇鱼的灯笼忽然映出柱身裂缝,小暖的九枚黑星凝成箭头:“哥!那里有只丑蛤蟆在吐泡泡!”
裂缝中蜷缩着只青铜蟾蜍,口中吞吐的正是维系魔瞳的瘴核。朱明抡起丹炉跃跃欲试:“让我用五香粉烩了它!”
蟾蜍炸裂的瞬间,毒液如箭西溅。月无瑕旋身挡在林寒背后,毒液擦过她左臂,雪肤顿时泛起青紫。林寒揽着她急退至礁石后,星纹顺掌心覆上伤口:“不是说好不挡前面?”
“手滑而己。”她偏头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却被他捏住下巴转回,“别动,毒要入心了。”
星纹如蛛网缠上伤处,灼痛让她闷哼出声。林寒的呼吸扫过她颈侧,惊得她长睫乱颤:“你……你的烙印在发烫。”
“烫就对了。”他低笑,“剑灵说这是同命契,你疼一分,我这儿便烫一寸。”说着故意用指腹她腕间琴印,“现在,可觉得烫了?”
篝火映着月无瑕泛红的脸颊,她低头调试新续的琴弦,余光瞥见林寒腕间烙印——那琴印竟与她袖中的剑痕刻印一模一样。昨夜他昏迷时,自己偷偷比划的痕迹,此刻成了最隐秘的罪证。
“看够了吗?”林寒忽然倾身,星纹剑影在沙地勾出歪扭的琴形,“不如我替你画个大的?”
琴弦“铮”地绷断,月无瑕霍然起身:“我去守夜。”
海风卷来她发间木槿香,林寒把玩着断弦轻笑:“守夜记得闭眼,莫要偷看人刻字。”
潮声遮掩了心跳,她在远处礁石上抚过剑匣新痕——昨夜趁他疗伤,偷偷补全的“林”字正在星光下泛着微光。
黎明时分,青铜柱突然软化如泥。朱明举着铁锹戳了戳:“莫非是刘嬷嬷的卤汁泡发了?”
话音未落,泥柱中伸出无数触须。林寒星纹剑影刚起,却被月无瑕的琴音按下:“看好了。”她金丝弦缠住触须末端,如抚琴般轻轻一挑,“潮生曲该这么用。”
触须随着琴音起舞,竟自相缠成死结。小暖拍手笑道:“月姐姐在钓海怪!”
林寒抱剑倚在残柱上,星纹悄然缠住月无瑕腰间:“琴仙子这一手,比我的剑好看。”
“闭嘴……唔!”她分神呵斥,却被突然暴起的泥浆溅了满身。林寒广袖一展将她裹入怀中,星砂结界炸开的瞬间,泥浆在身外凝成滑稽的鬼脸。
小暖戳着鬼脸吐舌头:“哥哥的结界还会做鬼脸,比朱师兄的丹炉有趣多啦!”
魔瞳彻底溃散时,林寒腕间琴印突然浮空,凝成个半透明的剑灵虚影。小剑灵歪头打量着月无瑕,忽然蹦出一句:“娘亲!”
月无瑕手一抖,桐木琴砸在脚背上。林寒憋笑憋得星纹乱颤:“孩子瞎叫的,你别……”
“你教的?”她柳眉倒竖,琴弦绞住他脖颈,“现在就把这破印剜了!”
剑灵吓得缩回烙印,海风里飘来句嘀咕:“爹怕娘,羞羞……”
朝阳跃出海面时,禁地最后一缕魔气消散。而某人耳后的绯色,比朝霞还要艳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