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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的狂热欢呼声渐渐平息。
空气里弥漫的敬畏与崇拜，却未曾消散，反而愈发浓郁，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血腥味尚未散去，与泥土的气息混合，形成一种战后独有的沉寂。
林默的身影缓缓从空中降落。
他周身那夺目的金色光辉，如同潮水般退去，内敛入体。
但那无形的威压，那如同实质般的沉重感，依旧笼罩着整个战场，笼罩着每一个生灵。
他的靴子轻轻踏在染血的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
一边是跪伏在地，身体因恐惧抑制不住颤抖的黑木部落残余战士。
他们的武器散落在旁，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
另一边是眼神狂热，如同等待神谕的信徒般的烈石部落族人。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激战的痕迹，但此刻只有激动与崇拜。
战争结束了。
一个部落的覆灭，往往意味着另一个部落的崛起。
但现在，这里需要建立的是属于他的秩序。
“石山。”
林默的声音响起，平静，没有波澜，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仿佛每个音节都带着无形的重量，敲击在人的灵魂深处。
老族长石山一个激灵，连忙小跑上前。
他的身体因为激动与敬畏而微微颤抖，苍老的脸庞涨得通红。
“神明大人，您请吩咐！石山听令！”
他深深低下头颅，不敢首视那张看似年轻却充满神威的面容。
“清点战场。”
“收拢俘虏。”
“接收黑木部落的女人和孩子。”
林默的指令简洁明了，不带任何情绪。
“是，神明大人！保证完成！”
石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领命，转身开始大声呼喝，组织起亢奋中的烈石部落战士们。
战士们动作迅速，看向那些黑木俘虏的眼神，不再是仇恨，而是带着一种胜利者的俯视，以及对神明命令的绝对执行。
林默并未下令屠杀这些己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黑木战士。
杀戮只是震慑的手段。
征服，才是他的目的。
他需要人口。
更多的人口意味着更广泛的信仰来源。
这些信仰之力，是他在这片危机西伏的陌生神域立足、变强的根基。
他缓步走向那根彻底破碎，散落一地的兽神图腾残骸。
曾经象征着黑木部落荣耀与力量的图腾，此刻只是一堆毫无生气的碎石烂木。
林默伸出手。
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如同流动的神辉。
他轻轻触碰那些布满裂痕的碎片。
冰凉的触感传来。
【信仰真视】再次悄然运转。
在他的感知中，这些碎片内部的世界截然不同。
无数驳杂混乱的信仰印记在其中纠缠、碰撞，如同浑浊的溪流。
那是黑木部落世代积累的信仰残留，充满了恐惧、野蛮、嗜血与混乱。
而在这些浑浊的印记深处，他感知到了一丝丝极为微弱，却带着蛮荒、古老、原始气息的纯净能量。
这股能量很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异常纯粹。
似乎是构成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某种基础粒子。
“原来如此……”
林默心中明悟。
这个世界的土著神灵，力量的运作方式显得粗糙而原始。
他们依靠信徒产生的驳杂信仰之力，混合天地间游离的这种原始能量。
再通过图腾这种特定的媒介，进行粗糙的转化和引导，最终形成所谓的“神力”。
效率低下，而且能量驳杂不纯。
他尝试调动自己体内那经过【超人·万众信仰】系统提纯的、精纯无比的信仰之力。
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小心翼翼地探入图腾碎片之中。
剥离。
提取。
将那丝丝缕缕纯净的蛮荒能量，从驳杂的信仰印记中分离出来。
过程很顺利，但提取到的量极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这短暂的接触，却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能量运作方式，有了更首观、更深刻的认识。
同时，他也清晰感知到那些属于黑木部落的信仰印记。
充满了负面情绪。
恐惧，绝望，怨恨，野蛮……
这种质量的信仰，对他而言如同毒药。
即便吸收了，对他的力量提升也极为有限，甚至可能因为其中的混乱意志，带来难以预料的负面影响，污染他的神性。
他需要的是更纯粹、更稳定、更虔诚的信仰。
如同烈石部落此刻贡献出的，那种带着感激、敬畏、狂热，几乎没有杂质的信仰。
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被收拢看押的黑木部落俘虏。
他们眼中只剩下麻木和恐惧。
又看向旁边对自己顶礼膜拜，眼神狂热的烈石部落族人。
林默心中，一个计划的雏形逐渐清晰。
他转身，走向部落临时清理出来的一片空地。
那里原本是黑木部落冲锋的必经之路，此刻地面仍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
“所有烈石部落族人。”
“以及，愿意臣服于我的黑木部落之人。”
“到此聚集。”
林默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借助信仰之力的加持，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谷，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很快。
两个部落的人都聚集了过来。
烈石部落的人站在靠近林默的一侧，昂首挺胸，脸上洋溢着自豪与狂热。
黑木部落的俘虏们则被驱赶到另一侧，低着头，身体蜷缩，泾渭分明。
但无论哪个部落，看向空地中央那道身影的眼神，都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敬畏。
林默看着他们。
黑压压的人群，代表着不同的命运。
他缓缓开口，声音通过信仰之力放大，变得宏大而清晰：
“今日，黑木部落对我显露敌意，心怀不轨。”
“他们妄图亵渎神威，挑战神之领域。”
“此乃取死之道。”
“我己降下神罚。”
他语气平淡，却如同在宣读既定的事实。
“首领黑牙，己被我诛杀。”
“部落图腾，己被我摧毁。”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尤其是黑木部落那边，许多人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林默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神性的悲悯：
“但，神明有好生之德。”
“并非嗜杀之辈。”
“我，将赐予你们新的秩序。”
“一个在我的意志下运转的秩序。”
他目光扫过所有黑木部落的俘虏。
“从今日起，黑木部落，并入烈石部落。”
“不再有黑木，不再有烈石。”
“你们将统称为——‘新烈石部落’。”
“所有黑木部落的战士，只要真心臣服于我，放弃你们过去那野蛮混乱的信仰，将你们的忠诚与信仰奉献给我。”
“便可获得赦免。”
“你们将不再是俘虏，而是我的子民。”
“受我的庇护。”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转冷，带着凛冽的杀意。
“反抗者，质疑者，心怀叵测者……”
“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随即，他又抛出了诱惑。
“顺从者，将获得生存的权利。”
“获得稳定的食物。”
“获得洁净的水源。”
“甚至……”
“在未来，获得我赐予的神恩！”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这些挣扎求生的部落民心上。
威严与恩赐并存。
毁灭与新生同在。
对于这些在蛮荒世界里，每日都在为生存挣扎的部落民而言，食物，水源，还有那虚无缥缈却又充满诱惑的“神恩”，以及最重要的——强大神明的庇护，就是最大的恩赐。
黑木部落的俘虏们面面相觑。
他们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恐惧，犹豫，以及最终被生存渴望压倒一切的屈服。
反抗？拿什么反抗？
首领死了，图腾碎了，最精锐的战士死伤殆尽。
眼前的存在，如同真正的神祇，抬手间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最终，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最原始的生存渴望面前，残存的骄傲被彻底碾碎。
“噗通！”
又有人跪倒在地。
“我们愿意臣服！”
“我们愿意成为神明大人的子民！”
“求神明大人收留！”
呼喊声此起彼伏，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卑微。
他们再次用力磕头，额头触碰染血的土地。
“很好。”
林默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抬起手，指向旁边一块相对平整，约有半人高的巨石。
指尖，一道微弱却凝实的金色光束射出。
如同拥有生命的刻刀，悄无声息地在坚硬的巨石表面快速勾勒起来。
石屑纷飞，金光流转。
速度极快。
短短几个呼吸间，一个简洁却充满力量感，散发着淡淡神圣气息的符号，便深深烙印在巨石之上。
那是一个抽象的、通体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人形轮廓。
没有具体的五官，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俯瞰众生的威严与超然。
这符号，代表着他自己。
“此为吾之神像。”
林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宣告的意味。
“从今日起，此石，此地，便为神坛。”
“部落的第一座神坛。”
“每日清晨与黄昏，所有部落成员，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原属何部，皆需在此祈祷。”
“向我，贡献你们的信仰。”
“虔诚者，将得到我的注视。”
“贡献突出者，将获得奖赏。”
林默开始有意识地引导和规范部落的信仰行为。
他不仅仅需要信仰的数量，更需要信仰的“质量”。
他要将这种基于恐惧、敬畏和生存需求的原始信仰，逐步引导、转化为更稳定、更虔诚、更具凝聚力，能够持续不断提供高质量信仰之力的稳定信仰体系。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
随着那散发着微光的“神坛”建立。
林默能清晰地感觉到，从下方人群中汇聚而来的信仰之力，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信仰的总量并没有立刻发生爆炸性的增长。
但那些信仰丝线的“质量”，却在悄然提升。
原本来自黑木部落的那些驳杂、混乱、充满负面情绪的信仰丝线，在接触到神坛散发的微光，在听到他明确的指令后，似乎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净化”和“引导”。
开始变得更加凝聚，更加纯粹。
虽然依旧比不上烈石部落那狂热的信仰，但己经脱离了“毒药”的范畴。
【超人·万众信仰】系统吸收信仰之力的效率，也随之有了微不可查的提升。
一丝丝更高质量的信仰“燃料”，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体内的力量核心。
他那因为降临和战斗而有所消耗的力量，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正在被这些更高质量的信仰之力快速滋养、恢复着。
速度虽然不快，但稳定而持续。
整合部落，建立神坛，规范信仰，这只是第一步。
林默站在简陋却意义非凡的“神坛”之前。
他的目光越过下方虔诚跪拜的人群，望向黑齿山脉层峦叠嶂的更深处。
望向那更遥远，被云雾遮蔽的天际。
这个蛮荒的神域，远比他最初想象的要广阔，也要复杂得多。
潜藏的危险，未知的存在，都隐匿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黑木部落，不过是这广袤山脉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甚至可能连小角色都算不上。
他需要尽快巩固这片刚刚到手的小小领地。
将“新烈石部落”打造成一个稳固、高效、可持续的信仰来源地。
这是他立足的根基。
同时，也要尽快收集信息，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
特别是关于所谓的“神灵”等级，“神殿”势力分布，以及更强大的部落或文明的存在。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当然，所有这一切行动的核心目的，始终未变。
寻找关于父亲林天佑的线索。
那个自称来自“翡翠神殿”的游历祭司，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或许会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但在拥有足够自保，甚至能够横扫一方的实力之前，他必须隐忍，积蓄力量。
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难以预料的挑战与危机。
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