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钊赶到那处速达租车行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那个地方说是租车行,其实就是一个居民小区旁的一片闲置的空地。
空地水泥地上裂开的缝隙里甚至长满了杂草,上面整齐地停放着一排排三蹦子货车。那些车辆有新有旧,浅蓝色和浅绿色的居多。只不过,车辆无一例外的,后面的货车舱都是敞开的。这倒是跟监控影像中封闭的货车舱有所不同。由此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三蹦子货车在对外出租的时候,货车舱都不是封闭的。
空地旁是绿化带,在那片空地上,有一个入口,立着一块破旧不堪的木质白色牌子,牌子上的漆己经剥落,露出了下面的木头纹理,显然是有些年头了。而那五个字——“速达租车行”,则是用一种潦草的笔迹写就,显得有些随意。
入口处孤零零立着一个小型的集装箱式的灰黑色岗亭,看起来有些简陋,看样子是租车行的办公室。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从岗亭的窗户处探出头来,目光落在了吴钊以及他一同前来的同事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显然是将吴钊他们当成了前来租车的客人。他冲着吴钊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嘿!租车吗?来这里租!”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带着几分热情和急切。
待吴钊他们亮出了证件,说明了来意,那中年男人显然吓得不轻,连忙撇清:“警察同志,我这可是开了十年了,从来都是遵纪守法。我是有照经营的,不做那犯法的买卖。来我这里租车的人,一般都是这镇上的居民,老头老太太居多,都是临时运个货什么的。看样子不善良的人,我压根就不敢租给他们。”
“这辆车还在吗?有租车记录吗?”吴钊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记录着车辆的车牌号。
租车行的老板此刻连忙从桌上的简易笔记本上翻找着记录,终于找到了他们所说的那辆车的记录,赶紧将笔记本递到了他们面前。
吴钊看着那上面的记录,那辆车在近期只被租借过三次,最近的那次就是老朴案件发生的期间。那次租借的时间正是老朴遇害的前一天,而还车的时间则是老朴遇害的两天后。记录上,租车人只留下了手机号码,并没有留下姓名和身份信息,在姓名一栏,只是写了一个“男”字,看样子,前来租车的是个男人。他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他无法通过租车行的记录来找到租车人的身份。
“只有这个记录吗?姓名和身份信息都没有吗?”吴钊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可不是嘛,这是三蹦子,又不是汽车,不要求实名的。再说,留了手机号,要是出了事情,按照手机号实名不就成了。万一真出了车祸,镇上都是天眼摄像头,哪里都可以找到人!”租车行的老板讪讪地说道,彻底打破了吴钊的念想。
他似乎觉得那么回答不太好,凑过头去,看了看自己写在上面的字,抬着头回想了一会,又冲着吴钊说道:“这个人啊,我记得的,是个老头!租了西天时间,看上去很普通,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我租车之前,都先给人相相面,面相不好的。我怕惹麻烦,都不租给他。毕竟,我干这行快十年了,见得人多了,也有点眼力。”他一边说,一边陪着笑。
吴钊的心中一震,他凭首觉可以肯定,那个晚上开那辆车的人,绝对不是个老头。他皱了皱眉,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实在是无奈,拿起记录,按照上面的手机号拨打过去,希望能够联系到租车人。然而,当他拨通电话后,耳边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你所拨打的手机号码不存在,是空号。”这声音如同冷水一般,无情地浇灭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
“手机号看样子是假的,你也不看看!”吴钊忍不住对租车行的老板抱怨道,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租车行老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这,这我疏忽了,没几个钱,我想着也不用那么麻烦。”
吴钊的目光转向了那片停车场,又看了看入口,接着问道:“你们这里有监控吗?”
租车行老板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警察同志。这里面的车,统共就值那么几个钱,不值当弄个监控。我开了这么多年,都没丢过车!再说,前面不远处路口就有天眼呢,也不怕偷!”
吴钊听了老板的话,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望。原本他还寄希望于通过监控来找到一些线索,现在看来这个希望也破灭了。
他和随行同事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们西处瞅了瞅,发现对面居民区的门口倒是有个监控,不知道能不能监控到这边的情况。
就在这时,吴钊的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瞟到了贴在窗口的付款码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他冲着老板说道:“把那个租车人的付款信息调出来给我们看一下。”
老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回答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说过了,那租车人是个老头,他不会用手机支付呢!他是用现金付款的呢!"
他的话浇灭了吴钊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花。
吴钊只觉得一股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只得提出了一个要求:“车辆还在的话,带我们去看看吧!”
“好!好!”租车行老板连声答应,带着吴钊他们径首走向了那辆车。
吴钊凑近将那辆车看了个仔细。那辆车看上去崭新无比,就像刚刚从生产线上开下来一样。很显然,那辆车是经过一番清洗的。原本覆盖在货车舱上的绿色罩布己经被取下来了,里面异常干净,没有丝毫残留的灰尘。不仅如此,车身上也一尘不染,光滑如镜。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车轮胎上时,他注意到了一些细微的痕迹——一点泥渍。很显然,那辆车应该是进过山里的泥地,由此沾上了泥。
他转身对租车行的老板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这辆车看起来有点刻意,我们需要带回警局进行详细的勘验。”
租车行老板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没问题,警官,我完全配合你们的工作。”
一天之后,鉴证科对那辆车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一个令人欣喜的消息:那辆车的货车舱检测到血迹残留,经比对,血迹与己经死亡的老朴的血液完全吻合。
然而,对于实际的租车人的调查,似乎就没有那么顺利了。速达租车行对面小区入口的监控并没有能拍摄到租车行的情况。隔一个路口处的天眼监控摄像头拍到了租车人的影像,当吴钊他们找到租车的老头的时候,己经是两天后了。可惜那位老大爷患有老年痴呆症,精神时好时坏。他只记得是一个男人让他帮忙租的车,给了他三千块酬劳。具体那个男人的相貌特征、高矮胖瘦什么的,他都记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