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魂灵如朔风般穿梭在营帐之间,忽被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惊得凝滞。只见少年蹲在炭火旁翻动野兔,火星溅上他沾满油渍的袖口,却在箭雨袭来的刹那化作血色残影。三支淬毒弩箭擦着他耳际钉入木柱,尾羽震颤的频率与他骤然绷紧的脊背形成诡异共鸣 —— 西北的夜,终究还是露出了獠牙。
“听到敌军动手的消息,好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舔去嘴角油渍的动作还未完成,眼底己腾起江南战场上见过的猩红。软剑出鞘时带起半道血月,缠住刺客咽喉的瞬间,我看见他腕间旧伤迸裂,绷带被鲜血浸透成暗紫色,却不妨碍剑锋划出比大漠孤烟更凌厉的弧线。二十余黑衣刺客如潮水般涌来,血腥味混着燃烧的羊毛毡,将营帐化作修罗场。
混战中那枚淬毒飞镖袭来时,我几乎要凝聚魂体去挡。千钧一发之际,少年竟张口咬住镖尾,钢牙与淬毒铁刃相撞迸出火星。“呸!” 带血的碎铁被吐出,他借力反杀的一剑精准刺穿对方心脏,却因脚下暗桩坠入陷坑。坑底的三名蒙面人狞笑逼近,狼牙棒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 那是喂了蛇毒的征兆。
“来得正好。” 他扯下染血绷带的动作带着几分疯劲,将布条缠上剑柄时,我看见他瞳孔收缩成针尖状。绷带如活物般缠住一人脖颈,借力腾空的刹那,软剑在三名刺客咽喉处留下三道细若游丝的血痕。温热的血溅上他的脸,与炭火的余温交织,竟让这张总带着玩世不恭的面容,显出几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冷冽。
当屋顶瓦片轻响传来时,他翻身滚入阴影的动作己近乎本能。淬毒匕首擦着腰腹划过,锦袍瞬间焦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血肉焦灼的气味。“用火药?” 他盯着匕首上蒸腾的青烟,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飞了栖在营帐上的夜枭。这笑里藏着比西北风沙更狂放的快意,仿佛在与暗处的敌人隔空对饮。
援军号角响起时,少年不慌不忙地拾起火把。当火油遇火腾起冲天烈焰,将整个营地照成白昼,他倚着燃烧的营帐,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老林,瞧见没?这西北的夜,可比江南的热闹多了。” 他对着虚空挑眉,嘴角血迹未干,却让那句调侃染上几分血腥味。
千里之外的京城,坤宁宫内烛火摇曳。黛玉跪在蒲团上,素手合十时腕间玉镯轻响。皇后握着她冰凉的手,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轻叹:“你哥哥在西北,定是位能化险为夷的福将。” 供桌上的平安符无风自动,恍惚间,我仿佛听见西北战场上刀剑相击的铿锵,与黛玉虔诚的祷词,在天地间织成一张守护的网。而我的魂灵,正悬在这张网的中央,看着少年在火光照耀下擦拭软剑的动作 —— 那认真的模样,竟与他在御书房偷点心时的狡黠,同样让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