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油关西侧的民居漏雨不止,李氏蜷缩在发霉的草席上,怀中紧紧抱着儿子的虎头靴。更鼓声透过破窗传来,她望着案上汉军使者留下的金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日前邓艾将丈夫头颅悬于城头的场景,与汉军主帅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脑海中不断交织。
"吱呀——"木门突然被推开,汉军将领张翼闪身而入,身后亲兵抱着锦盒:"夫人可想清楚了?"他掀开盒盖,金灿灿的马蹄金映得李氏瞳孔发颤。
"我夫君...真的..."李氏声音哽咽。
"马将军献关后,邓艾以'动摇军心'为由将他处死。"张翼压低声音,"黄皓那阉党得知消息,连夜抄了马府。令公子现在...恐怕凶多吉少。"他突然掏出染血的平安符,正是李氏亲手绣给儿子的物件。
李氏尖叫着扑过去抢夺,泪水滴在斑驳的血迹上:"不可能!阿福才六岁..."
"陛下仁德,若夫人相助,定能找回令公子。"张翼将符塞进她手中,"但需要夫人提供江油关布防图——包括水窖位置、粮仓暗哨,还有..."他凑近耳语,"李严当年督造的井阑密道。"
李氏浑身剧烈颤抖,想起邓艾进城那日,丈夫卑躬屈膝递上印绶,却换来寒光一闪。她突然抓起金饼砸向墙壁:"我要邓艾死!"
两日后深夜,汉军密室。韩信展开皱巴巴的牛皮地图,油灯在"井阑密道"西字上明明灭灭。张翼指着图中标记:"地道入口在城西土地庙,首通水窖,但邓艾派了五百精兵昼夜把守。"
"李丰的商队能混进城吗?"韩信指尖划过粮仓位置。
"商队打着'陇西皮货'旗号,己买通魏军哨长。"张翼顿了顿,"只是..."
"只是硫磺太重,马车会露出破绽?"韩信突然笑了,从案底抽出另一张图纸,"告诉李丰,把弩箭拆成零件,伪装成运送的桐油桶。"他指向地图上的粮仓,"子时运粮,丑时点火,卯时之前必须控制水窖。"
张翼皱眉:"但魏军在城头架了望楼,一旦发现异常..."
"所以需要内应。"韩信将李氏绘制的暗哨分布图甩在桌上,"让夫人在守军换岗时,在营房散播'汉军夜袭'的消息。邓艾生性谨慎,定会把精锐调往城墙。"他突然握紧拳头,"只要切断水源,烧毁粮草,江油关就是座死城。"
与此同时,江油关守军营地。李氏攥着浸透的帕子,望着值夜的小校:"军爷,我夫君生前常说您最仗义..."她突然落泪,"这是他留下的玉佩,求您...求您给我些火折子,我想给亡夫烧些纸钱。"
小校接过玉佩,犹豫片刻:"好吧,但你得快些。"
待他转身,李氏迅速将帕子捂在对方口鼻。确认小校昏迷后,她摸出汉军给的火漆印,在调防令上重重一按。羊皮卷上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子时三刻,全体移防北门"。
当她将调防令塞进值夜官帐篷时,远处传来更鼓声。李氏望着城头飘扬的魏旗,想起儿子天真的笑脸,指甲深深扎进掌心:"邓艾,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此刻的邓艾正在帅帐研究地图,副将突然来报:"将军,陇西商队求见,说是押运的桐油可解火攻之急。"
"检查货物,让他们明日辰时进城。"邓艾头也不抬,"另外,加强水窖守卫,汉军恐怕要..."他突然皱眉,"不对,把城西的五百人调回来!"
然而传令兵刚冲出营帐,便被暗处的李氏用匕首抹了脖子。她望着帅帐方向冷笑,将沾血的匕首扔进阴沟——一场足以改变战局的阴谋,正在江油关的夜色中悄然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