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敲过三更,李丰私宅的密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十余名士族豪强围坐在乌木圆桌旁,烛火摇曳,将他们阴沉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犍为太守王崇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青铜酒樽叮当作响:“废除恩荫制,就是断我们的生路!我王家九代公卿,如今竟要与寒门庶子同列朝堂?”
“王大人稍安勿躁。”李丰慢条斯理地展开手中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朱砂印泥,“邓艾虽败,钟会却在剑阁屯兵二十万,司马昭的大军也在关中虎视眈眈。”他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阴鸷的光,“只要我们……”
“你是说勾结东吴?”巴西郡大族庞羲猛地站起,袍角扫翻了案上的茶盏,“李丰,你疯了!许以荆州三郡?那是昭烈帝毕生心血!”
“那又如何?”李丰冷笑,指尖划过密信上“永安城防图”的字样,“当年先帝为了荆州,赔上了关云长的性命,还折损大半精锐。”他环顾众人苍白的脸,“如今陛下忙着整军北伐,只要东吴出兵袭扰永安,汉军必然分兵回防。钟会趁机南下,我们……”
“够了!”广汉郡太守突然打断,声音发颤,“此举若被陛下知晓,必遭灭族!我们世代受蜀汉恩典……”
“恩典?”李丰突然大笑,抓起案上的科举令甩过去,“看看这个!寒门子弟可以凭文章入朝为官,我们的子侄却要被夺走世袭的爵位!陛下整顿吏治,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我们这些士族!”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鞭痕,“我昨日去太学督建,那些寒门学子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仇敌!”
密室陷入死寂,唯有烛芯爆裂的声响。良久,一名老者颤声开口:“可东吴孙权向来狡诈,若拿了荆州却不出兵……”
“所以我们要双管齐下。”李丰从暗格里取出一卷泛黄的图纸,正是永安城的布防图,“一边派人联络东吴,一边在军中散布谣言,就说陛下要裁军十万,首当其冲的就是益州本地将士。”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军中半数将领出自士族,他们会坐视自己的势力被削弱?”
庞羲捏着胡须的手微微发抖:“你是说……逼反将军们?”
“不是逼反,是让他们‘清君侧’。”李丰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董卓入京,不也是打着‘铲除奸佞’的旗号?”他望向窗外皇宫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韩信再厉害,也架不住内忧外患。当年他死于妇人之手,这次,怕是要栽在士族的棋盘上。”
与此同时,成都皇宫的城墙上,韩信倚着雉堞,望着满天星斗。玄铁枪斜靠在身侧,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廖化匆匆赶来,手中攥着一卷密报:“陛下,李丰近日频繁与各郡太守往来,还暗中派人出蜀。”
“意料之中。”韩信把玩着腰间玉佩,那是刘邦在地府交给他的信物,“传令下去,加强永安城防,暗中替换军中与士族往来密切的将领。”他突然转身,目光如炬,“再让细作密切监视南中动向——我倒要看看,这些士族能翻起多大的浪。”
廖化望着皇帝坚毅的侧脸,想起江油关之战中那个用兵如神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豪情:“陛下,要不要现在动手?李丰等人羽翼未丰……”
“不急。”韩信握紧玄铁枪,枪尖挑起一片飘落的枯叶,“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让他们蹦跶几日,等证据确凿……”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年我能设下十面埋伏破项羽,今日就能布下天罗地网,将这些蛀虫一网打尽。”
益州的夜色依旧平静,殊不知暗处的波谲云诡,正在酝酿一场足以撼动蜀汉根基的风暴。李丰的密室里,士族豪强们还在密谋着颠覆之计;而皇宫城头,韩信望着深邃的夜空,眼神坚定如铁——这场与千年士族的博弈,他早己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