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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太极殿铜制门环叩响第七声时，韩信将玄铁枪重重拄在蟠龙柱旁。晨光穿过藻井间斑驳的蛛网，在群臣惨白的脸上投下细碎光影，李丰握着笏板的指尖微微发颤——那杆曾在江油关饮过魏军鲜血的长枪，此刻枪缨还凝着暗红血痂。
"哐当！"新铸的盐铁官印砸在御案，青铜螭龙纹在阳光下扭曲如活物。"即日起，益州盐铁收归官营。"韩信扫过阶下骚动的人群，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私开矿场者，按通敌罪论处。"
犍为太守王崇的冠冕剧烈晃动，他踉跄着撞开身旁大臣："陛下！我王家自高祖入蜀便经营盐井，每年上缴赋税..."
"半数？"韩信突然甩出一卷账册，纸张如白幡般在殿内翻飞，"看看这些！建宁郡矿工每日仅得三铢钱，而你们私盐售价是官盐三倍！"他的靴子碾碎飘落的纸页，"更有甚者，用运盐车队私通魏军——李丰，你来说说，去年八月那批失踪的白盐，究竟去了何处？"
殿内死寂如坟。李丰望着御案上露出的半截账本，自己私印的朱砂红刺得他眼眶生疼。巴西郡庞羲颤抖着展开飘落的纸页，上面不仅记录着偷税漏税，还有他与邓艾使者往来的密信抄件。
"陛下英明！"廖化的吼声震得梁间铜铃乱响，这位老将扯开衣襟露出陈年箭伤，"军饷见底，军械生锈，再不官营盐铁，拿什么抵挡钟会的二十万大军？"
谏议大夫杨洪突然出列，官服下摆沾满泥浆："可南中蛮族反复无常，墨家机关术又..."
"南中孟获愿出人出力，换取官学名额。"韩信展开舆图，朱砂标记的矿脉如血线蔓延，"至于技术——"他抬手击掌，十二名墨家长老鱼贯而入，每人手中捧着精巧的采盐器械，"他们带来的连弩改良版，能让产量提升三倍。"
李丰的目光突然定在为首老者腰间的青铜令牌——那是只有墨家巨子才持有的信物。冷汗浸透他的绸缎内衬，余光瞥见皇帝袖中若隐若现的枪穗，那抹暗红像毒蛇吐信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臣等...遵旨。"他率先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青砖上。退朝时，王崇拽住他的袍角："李兄，难道真要束手就擒？"
"蠢货！"李丰甩开他的手，望着宫墙外被汉军接管的王家盐井，火把将夜空染成诡异的猩红，"没看见那杆玄铁枪？邓艾三万精兵都折在他手里，我们..."他突然压低声音，暗处家仆递来密信，火漆印上"东吴孙氏"的字样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让密使再等等，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当夜，成都十八座私矿同时亮起警示灯。李丰站在祖宅祠堂，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冷笑。供桌上新摆的青铜官印闪着冷光，那是皇帝"赏赐"的工部侍郎印——名为升迁，实则是将他的手从矿脉上生生拽开。
"老爷，墨家的人正在丈量矿场。"管家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要...要改造成军器坊。"
李丰抓起供桌上的玉如意狠狠砸向墙壁："告诉东吴使者，就说..."他盯着满地狼藉，突然笑出声，"就说蜀汉的盐铁，马上要变成射向魏军的箭！"祠堂外，汉军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惊起一树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中，他摸到怀中藏着的密诏残片——那是黄皓生前私通魏国的证据，此刻却成了他最后的底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