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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中密林深处蒸腾着刺鼻的铁锈味，瀑布轰鸣与锻造炉的鼓风声响成一片。李丰踩着滚烫的碎石穿过兵工厂，五千工匠挥汗如雨的身影在火光中晃动，刚脱模的连弩泛着青灰色冷光，如同等待出鞘的群狼。
"李大人！"墨家监工举着牛皮卷追上来，青铜护腕撞在未冷却的铁砧上迸出火星，"第三批弩箭合格率不足六成，您祖传的淬火法..."
"告诉陛下，我要三成股份。"李丰扯下浸透汗水的绸巾擦拭额头，目光扫过流水线上整齐排列的武器。这些曾属于李家矿脉的精铁，此刻却将化作射向魏军的利箭，"否则，这淬火温度..."
"嗖！"一支弩箭突然擦着他耳畔钉入树干，尾羽震颤的嗡鸣惊飞林间夜枭。李丰僵在原地，顺着箭尾的玄色羽毛抬头，只见崖顶玄甲翻飞，韩信单手持枪凌空跃下，身后五百亲卫如黑云压城。
"李丰，你在跟我谈条件？"韩信的玄铁枪重重砸在地面，溅起的碎石划破李丰的脸颊。皇帝面罩寒霜，腰间虎符在火光中泛着冷金："当日本宫饶你性命，不是让你在这讨价还价！"
李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贴着发烫的石板："陛下恕罪！小人愿将全部秘方...全部奉上！"他偷瞄韩信腰间半露的焦黑信纸，突然想起三日前家中地窖失窃，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这就对了。"韩信枪尖挑起李丰下巴，血珠顺着锋利的枪刃滴落，"听说你和东吴的密使在牂牁江见过三次？"他突然甩出半截烧焦的信笺，"荆州三郡换永安城防图，好大手笔！"
锻造炉突然爆出一声巨响，李丰看着自己亲手书写的密信在火中蜷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陛下明察！那是他们...他们威胁小人..."
"威胁？"韩信冷笑，突然将信笺按进滚烫的铁水。沸腾的金属液溅起火星，在李丰脸上烫出细密的伤痕，"南中孟获己将女儿嫁给本宫，你觉得东吴还会信你？"他凑近李丰耳畔，声音冷得像淬了毒，"若再有下次，就把你丢进熔炉，让你尝尝百炼淬火的滋味。"
当晚戌时，第一批五千张改良连弩装车启程。李丰握着皇帝新赐的金印站在山口，看着车队尾灯消失在密林深处。金印上"军器监丞"的字样硌得掌心生疼——这哪里是什么奖赏，分明是悬在脖颈的枷锁。
成都皇宫内，韩信展开钟会的布防图，烛火将剑阁关的标记照得通红。他指尖划过图上标注的魏军粮草囤积点，突然抓起案头的密报："马忠，让军议司散布消息，就说这批连弩是东吴支援。"
"陛下是要离间魏吴？"副将廖化凑近地图，眼中闪过精光。
"不止。"韩信将玄铁枪横在图上，枪影恰好遮住钟会的帅旗标记，"钟会自负谋略过人，定会怀疑东吴暗中相助。等这批连弩到位..."他嘴角勾起冷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以少胜多。"
更鼓声中，李丰的密探冒雨潜入兵工厂。当他们看到熔炉里未燃尽的东吴密信残片时，突然明白了皇帝的真正用意——这场军备升级，从一开始就是钓士族这条大鱼的诱饵。而此刻的李丰正蜷缩在营帐内，望着掌心被金印磨出的血痕，终于读懂了江油关那一战，韩信眼中为何始终带着看猎物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