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在峡谷间奔涌,浪涛撞击崖壁的轰鸣混着晨雾弥漫在训练场上。两万新兵身着粗布短褐,在泥泞中站成歪斜的方阵,不少士族子弟偷摸着擦拭溅在锦袍上的泥浆。韩信拄着玄铁枪立在三丈高的点将台上,目光扫过台下参差不齐的队列,忽然想起井陉之战前夜,那些啃着冷硬干粮的士兵同样年轻而惶恐。
“知道为何选在此处训练?”他的声音骤然拔高,惊飞林间宿鸟,“因为身后就是悬崖!退无可退,唯有死战!”话音落下,新兵们面面相觑,李丰之子李韬突然扯着嗓子喊道:“陛下!士族子弟从未受过这般苦累,这训练分明是...”
“士族子弟?”韩信的佩剑出鞘声惊破长空,寒光一闪,李韬束发的玉冠应声而碎,乌发如乱草散落。“在这里,没有士族庶民,只有战士!”他一脚踹翻身旁木桌,“怕死的现在就滚,省得玷污汉军军旗!”
全场死寂。李韬捂着断裂的发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韩信指向崖下翻涌的江水:“卯时,背着沙袋泅渡!未时,负重攀爬悬崖!酉时,实战对练!”他将玄铁枪重重顿在地上,“三个月后,我要你们眼里有狼性,手上有杀招!”
训练的残酷远超想象。暴雨倾盆的午后,泥潭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哼。李韬被对手压进泥浆,呛得连连咳嗽,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咬牙切齿:“这哪是训练,分明是拿人命当儿戏!”
“儿戏?”韩信的怒吼突然穿透雨幕。他浑身湿透地冲进泥潭,一脚踹开施暴的新兵,“当年我带的兵,在井陉啃着冻硬的干粮,赤脚踏着积雪冲锋!他们比你们苦百倍,却成了名震天下的汉军!”他拎起李韬的衣领,“再敢抱怨,就给我滚去喂江里的鳄鱼!”
深夜,营地篝火明灭。廖化捧着染血的伤亡报告追上巡视的韩信:“陛下,今日训练重伤百人,其中有半数是士族子弟...”
“值得。”韩信望着不远处围坐的士兵,有人正用匕首挑出嵌在肉里的碎石,有人互相包扎伤口。“真正的战士,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握紧腰间佩剑,“告诉军医,重伤者若能挺过来,首接提拔伍长。李丰若是敢来求情...”他冷笑,“就让他儿子第一个上战场。”
三个月转瞬即逝。校场上,两万新军身披铁甲,手持改良连弩,队列如刀切般整齐。李丰站在观礼台角落,看着曾经养尊处优的儿子目光如鹰,手掌布满老茧,喉结不住滚动——那些被皇帝强行征走的子弟,竟真的脱胎换骨。
韩信缓步走下点将台,玄铁枪尖挑起一面残破的魏旗。“明日开赴剑阁。”他环视将士,声音裹挟着凛冽杀意,“钟会以为靠着天险就能高枕无忧?告诉他,蜀汉的新军,比邓艾的老兵更懂得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夜幕降临,新兵们在营地整理行囊。李韬抚摸着胸前的汉军徽记,忽然想起父亲送来的密信,信中让他找机会逃回成都。他攥紧信笺走向篝火,将纸页投入火焰:“父亲,这次我要让陛下看看,士族子弟不是孬种。”火焰映照下,他的影子与万千将士的身影重叠,在大地上投下一片坚实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