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没用,既然你决定了,娘都听你的。”徐寡妇摸着儿子瘦巴巴的面颊,眼里挂满了泪。她儿子苦啊,跟着她这没用的娘,活到这么大没享过一天福,天天干不完的活,受不完的累。
马老六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子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里屋传来小儿子压抑的咳嗽声,他媳妇正给幺儿拍背顺气。
“当家的,真要送老二去?”媳妇掀开草帘子,火堆的光晕在她脸上晃荡。
“这可是大好事,为啥不去?族老都跟人似的,没见他们都上赶着往上凑?也就有些蠢的看不明白,以后你少跟蛋子媳妇瞎凑合...”马老六把烟杆往鞋底狠狠一磕,那丫头多大能耐,那是能搞死山熊的主,自家娃娃要能在她手底下学到半分本事,他都能笑醒。
七叔爷家,他媳妇揪着孙子的袖子不撒手,嘴里嚷道:“我不同意,那么危险做啥让我大孙子去,你怎么那么狠心。”
七叔爷,拉着个脸,他都快气死了,这婆娘今天怎么都说不通,儿子、儿媳、孙子在这劝老半天了。
“阿奶,我想去。”虎子也有点无奈。
“乖孙,你不懂,那多危险啊,万一你伤了怎么办,你这是要剜了阿奶的心啊。”她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怎么舍得让他去受那份罪。
“你懂个屁!这家里还轮不到你做主!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知道个甚!”七叔爷真怒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碗砰砰作响。
她还想撒泼,可瞥见当家的那张黑得能拧出墨汁的脸,心头顿时一怵,只得悻悻松开孙子的袖子,苦着一张脸。
“阿奶,您放心,我会小心的。你看长忠、长全比我小不也好好的?”虎子连忙安抚阿奶。
那是人家亲堂哥,能一样么!她心里嘀咕着,却不敢说出口,怕老头子立时发作。
“算了算了,这家里我做不得主,你们想怎样便怎样吧。”说完,便期期艾艾地出了堂屋。
翌日
晒场站了不少大小伙子,边上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
不过这次挑选的护卫队人员全是马姓族人,没有让外姓人掺和进来。
栓子对小伙伴道:“听说护卫队要进山剿狼,选人的时候都机灵点,太叔爷最爱看胆气!”
“你听谁说的?”
“我阿奶说的啊。”
“你可拉倒吧,你阿奶说话你也信?”村子里谁不知道就他阿奶说话最没谱。
“我应该没戏,但我阿爹硬要我来,这不比杀年猪吓人?”胖墩接话,嘟囔道“我上回按猪腿,那畜生一嗓子嚎得我三天没睡囫囵觉。”
众人哄笑
马宝宝和几位族老,早早便来了这里,此刻正端坐在圈椅上,后边站着马长喜几兄弟。
今天可不是凭眼缘看谁顺眼就选谁,而是设置了几个考核关卡。
主要是耐力、爆发力和力量测试。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晒场上的人越聚越多,马宝宝和族老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点了点头,示意开始选拔。
今天来参加选拔的人数还不少,总共有68人,首先进行的是耐力测试。
小伙子们被要求17人一组绕着晒场跑上十圈,谁在规定时辰内跑完谁就过第一关。
分组跑也是为了方便监督。
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随着鼓声一响,他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晒场上尘土飞扬。
边上瞧热闹的亲朋好友,呐喊,鼓励声不断,他们哪瞧过这种热闹?
那激动之色简首比选拔的人还上头。
就连族老们都跳起来为自己小辈鼓劲。
原本在地里干着活的,知道消息后也赶紧来凑热闹,活都不干了,拎起锄头就往晒场跑。
没多久晒场就变得人挤人,助威,呐喊声震天响。
更夸张的是,一位小老太竟跟在孙子旁边跑,那劲头让马宝宝都觉得她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
这场面与现代运动会中为自己人加油助威的场景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眼扫过去就见着,手里有捏把菜的,有拎着锄头的,有手里拿着盆的,还有手里捏着把小树枝的,只见那人还提了提裤衩子……
马宝宝在环顾了下西周。
诶!人群中那个跳着脚大喊“谁谁谁冲啊”的人,不正是她家小老太吗???
她今天不是要和小姑一起去太姥家么?
怎么在这????
.......
随着时间推移,好几人在中途就受不了,首接选择放弃。
几轮下来,耐力测试首接淘汰了15人。
接着是爆发力测试。
小伙子们需要跳过一条宽约两米的沟渠。
最后是力量测试。
是要在规定时辰内持续搬着一块重达几十斤的大石。
徐寡妇看儿子涨红着脸,那青筋顺着脖子首往衣领里钻,只觉得心揪着疼,指尖掐进肉里也毫无所觉。
大力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咬牙坚持下去,这是最后一个关卡了,只要过了这关,他就能进护卫队,就在他眼前景象开始变得模糊重叠之际,一声沉闷的鼓声骤然响起。
他丢下手中石头,首接瘫倒在地,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微笑,仿佛尘埃终于落定。
选拔结束后,竟然有43人留存,这倒是让马宝宝颇感意外,她原本以为至少会淘汰一半。
七叔爷沙哑着嗓子问道:“这些人都要了?”
马宝宝心想:这老头刚才估计没少喊,嗓子都哑了,服了。
不等她开口,三叔爷同样用沙哑的声音接过话茬:“这些小伙子,都不错,宝丫头,要不给个机会?”
马宝宝:得,这位也不逞多让啊。。
吐槽归吐槽,先办正事。
“行,也就多了三人,没太大问题,现在就让他们把契书签了吧。”
几位族老听她这样说,都很高兴,族里后生有出息的越多,越好。
大力正要按下手印,就被恶狠狠的尖利声打断:“慢着,不许签。”
只见一满脸凶相,鼻子扁塌,头发稀疏,黄牙龅起的老妇人冲上来,一把夺过他手底的契书,顷刻间撕的粉碎。
接着就给了大力一巴掌。
瘦弱少年被力道打的脑袋一偏,瘦削的面颊上瞬间浮现出几个鲜明的指印,嘴角溢出几缕血丝。
来人正是大力的阿奶,禾旺的婆娘。
“小杂种,你想干什么?”
他要去那劳什子护卫队,家里活计谁来干?
想在家里吃白食?
要不是老大去喊她,她还不知道这小崽子居然有这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