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照被那些个天杀的王八蛋给举报了“投机倒把”这档子要命的事儿,就跟那长了翅膀的瘟疫似的,“嗡嗡嗡”地一下子就在巴掌大的安和县城里头传开了,闹得是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成了大家伙儿茶余饭后的热门谈资。
那些个平日里头跟苏家还算有点儿来往、见面还能点个头打个招呼的街坊邻居们,一听见这个吓死人的消息,一个个都跟躲瘟神似的,避之唯恐不及,赶紧跟苏家划清了界限,生怕沾上一点儿半点儿的晦气,被牵连进去,惹祸上身。
就连王秀莲和苏建国这两个一辈子老实巴交、胆小如鼠的庄稼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给吓得六神无主,魂飞魄散的,天天在家里头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觉着这天都要塌下来了,苏家要完蛋了。
苏晚照瞅着家里头这副死气沉沉、人心惶惶、跟死了人似的的倒霉熊样儿,心里头也挺不是滋味的,堵得慌,跟塞了一团烂棉花似的。
她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这事儿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拖下去了,越拖越麻烦。她得赶紧想个万全的法子,把自个儿从这摊能淹死人的浑水里头给干干净净地择出来才行,不然非得让人给整死不可。
可这救命的法子,哪儿是那么好想的啊?
她一个无权无势、没啥背景、手无寸铁的小丫头片子,拿啥去跟那些个躲在阴暗角落里头、一肚子坏水、还跟官府里头的人勾结在一块儿的王八蛋们斗啊?简首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她掰着手指头寻思着,要不……厚着脸皮去找她那个“白月光”谢谨言谢同志帮帮忙?谢同志是县大院儿里头吃公家饭的国家干部,说话有分量,办事儿也稳当,人脉也广,说不定能替她说上几句公道话,化解这场危机呢。
可转念一想,她又有点儿犯难了,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她跟谢同志虽然也算是机缘巧合地见过几次面,人家也确实挺照顾她的,帮了她不少忙,但毕竟那交情还没到那个可以为她两肋插刀的份儿上。为这点儿破事儿就三番两次地跑去麻烦人家,是不是有点儿太不知好歹,太给人家添堵了?也太显得她苏晚照没本事,只会给人家惹麻烦了。
再说,这“投机倒把”的罪名,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是要掉脑袋的!万一谢同志因为帮她这个不相干的人,再惹上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了他的大好前程,那她苏晚照可就真是百死莫赎,罪该万死了!她可不能害了人家!
苏晚照愁得抓耳挠腮,在那个巴掌大的小破屋里头转过来转过去,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筹莫展,急得都快上火了,也没能琢磨出个像样的、能救命的好主意来。
她觉着自个儿这是掉进了一个越陷越深、越挣扎越紧的泥潭里头,咋也扑腾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被淹死。
就在她快要彻底绝望、准备听天由命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峰回路转,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简首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天傍晚,日头刚落山,天边还残留着一抹血红的晚霞。
苏晚照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冰凉的屋檐底下发愁呢,冷不丁就听见院子外头传来一阵急促得跟催命似的的脚步声,紧接着,她那个平日里不怎么着调的便宜弟弟苏晚阳,就跟阵旋风似的,一头冲进了院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带着哭腔嚷嚷道:
“姐!姐!不好了!不好了!那些个……那些个穿制服的工商局的人,又……又找上门来了!气势汹汹的,看着就不是好人!”
苏晚照心里头“咯噔”一下,暗叫一声“要糟”!真是怕啥来啥!这些个瘟神,咋又阴魂不散地找上门来了?这是不把她往死里整就决不罢休啊!
她赶紧从屋里头迎了出去,只见那破旧的院子门口,果然气势汹汹地戳着几个穿着那身扎眼的工商制服的男人,为首的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可不就是上回在夜市上想趁火打劫、敲她竹杠的那个马干事嘛!真是冤家路窄!
那个姓马的干事一瞅见苏晚照从屋里头出来了,脸上立马就堆起了一副假惺惺的、让人恶心得想吐的虚伪笑容,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晚照同学,别来无恙啊?有些日子没见了,还挺想你的呢。我们这也是奉了上头的命令行事,接到热心群众的实名举报,说你涉嫌‘投机倒把’,非法牟利,严重扰乱了咱们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秩序。所以啊,我们哥几个得依法依规地对你家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还请你这个当事人积极配合一下,不要妨碍公务啊。”
他说着,就想带着手底下那几个跟狗腿子似的的家伙,耀武扬威地往屋里头闯,那架势,简首比那抄家的鬼子汉奸还要嚣张。
苏晚照心里头那个气啊,简首要把肺都给气炸了!这些个无法无天的王八蛋,简首是欺人太甚!真当她苏晚照是好欺负的软柿子,想捏就捏,想踩就踩啊?!
可她也晓得,这会儿跟这些个狗仗人势的家伙硬碰硬,那肯定是自讨苦吃,吃力不讨好。
她强压下心头那股子噌蹭往上冒的邪火,冷着一张俏脸,跟数九寒冬的冰块儿似的,不卑不亢地说道:“马干事,我们苏家可是祖祖辈辈清清白白的本分人家,从来没干过啥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缺德事儿!你们凭啥说搜查就搜查?有县太爷盖了红戳儿的搜查令吗?拿出来给我老婆子瞅瞅!”
那个姓马的干事被苏晚照这番义正言辞、不软不硬的话给噎了一下,脸上那副假惺惺的笑容也当场就僵住了,难看得要死。他还真就没啥搜查令,就是想趁着这个由头,好好地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片子,顺便再从她身上刮点儿油水,捞点儿好处。
就在他歪着脑袋瓜子,寻思着该咋往下掰扯,才能把这事儿给圆过去的时候,冷不丁从那破旧的院子外头,传来一个冷得能冻死人的、不带一丝一毫感彩的、却又让人打心底里头发毛的男人声音:“马干事,你好大的官威啊!官不大,谱倒是不小!没有县太爷的搜查令就敢私闯民宅,还想强行搜查?是谁借给你的熊心豹子胆啊?还是说,你觉着自个儿比县太爷还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