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科学院铸铁车间,柴油刺鼻的气味混着金属切削的焦糊味,在闷热空气中翻涌。
参与研发柴油机与蒸汽机的所有工人齐聚幽州,在这个车间里,一台关乎改革大宋未来命运的另一项发明即将诞生——挖掘机。
陈铮俯身盯着崭新的柴油机样机,初代柴油动力装置虽能输出强劲扭矩,可挖掘臂的液压控制系统却像失控的野驴 —— 挖掘时动作生硬如木偶,回转时又因油压骤变导致机械剧烈震颤。
“必须改进液压阀组!” 陈铮突然首起腰,抓起沾满机油的记号笔在钢板上疾画:“现有三位西通阀响应太慢,我们改用液压机械阀,通过压力信号精准调节液压油流量!” 老工匠赵大锤戴着沾满铁屑的护目镜,开始了技术改造。
改良后的液压系统刚装上挖掘机,果然解决了此问题。重载挖掘时,液压油管接口处不断渗油,最终在一次作业中爆裂,高压油柱喷溅在车间墙壁上。
年轻工匠王福举着扭曲的接头:“陈大人,油管根本扛不住瞬时压力,这油管必须要经过特殊处理才行!”
“对,改用锻造钢接头,表面做渗氮处理!” 陈铮在满地图纸间来回踱步,抓起一把卡尺量起油管内径。
“再设计环形加强筋结构,在接头内部嵌入密封圈!” 团队连夜开炉锻造,将合金钢坯放入高频淬火机加热,趁热压入特制模具,待冷却后精细研磨接口,再用精密机床加工出螺旋状加强筋纹路。
当改良后的液压管路重新接驳完毕,整个车间鸦雀无声。陈铮深吸一口气,转动钥匙启动柴油机。轰鸣的引擎声中,压力表指针稳稳指向工作区间。
陈铮握紧操纵杆,挖掘机的钢铁臂如活物般舒展,铁爪精准插入坚硬的岩层。液压管路在重载下纹丝不动,只有接头处的密封圈在压力下微微发亮。
随着挖掘臂扬起,碎石如瀑布般倾泻而出,围观工匠们激动地拍打彼此肩膀,欢呼声震得车间的白炽灯都在晃动。
连续作业时,柴油机的散热系统频频报警,液压油温过高导致动作迟缓。
陈铮不断用现代技术引导这些工匠,经过三天三夜的反复测试,团队在驾驶室顶部加装涡轮增压中冷器,将液压油箱改为双层散热结构,并在关键部位安装温度传感器联动散热风扇。
改装后的挖掘机轰鸣着驶入幽州城外的矿山,一铲便挖起整吨重的矿石。在围观百姓的惊叹声中,陈铮抹去额头的油渍,看着仪表盘上稳定跳动的参数,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陈铮神色坚毅,目光扫过围聚的工匠:“铁柱,即刻传令铸造局,依照此图纸,优先生产 五十 台标准型挖掘机。另从崇州调集三千名铸造工人,筹备生产线,立即生产一百台大型挖掘机。”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铁柱领命大踏步离开。
三十天后,二十台钢铁巨兽轰鸣着驶下生产线。十台径首开赴北运河拓宽工地,履带碾过之处尘土飞扬;另外十台分成两拨,五台装上火车,浩浩荡荡向汴梁进发,五台则坐上大船朝着崇州而去。
宋仁宗携一众大臣亲临挖掘机施工现场,眼前景象令所有人瞳孔骤缩。
只见那挖掘机挥舞着钢铁巨臂,轻易就将数丈见方的泥土连根拔起,庞大身躯如履平地,轰鸣声震得河堤碎石簌簌滚落。
礼部侍郎扶着官帽踉跄后退,颤抖着指向河面:“陛下!那、那怪物怎么有如此大的力气!”
仁宗皇帝攥住龙辇扶手,他也从未见过如此诡谲却又充满力量的物件,巨大铲斗每次起落,都能将相当于一人一日工作量的泥土抛向岸边。
“呵呵呵,此乃陈国公研制的工程机械,名叫挖掘机,可开山凿石、疏浚河道!”
工部尚书抹了把额角冷汗,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叹,“挖掘机?臣昨日亲眼所见,寻常堤坝需百人月余方可拓宽,这机器一日便能完成!”
围观的群臣炸开了锅,有人惊呼 “天工开物”,有人喃喃 “此乃社稷之福”。
御史大夫却突然跪倒在地:“陛下!如此神物若落入奸人之手,恐成祸端!” 这话惊得众人面面相觑。
仁宗目光灼灼,望着正在河道里轰鸣作业的挖掘机:“传令下去,即刻成立神机营,专司此务......”
十台钢铁巨兽开进北运河工地那日,岸边数十万民夫手持竹筐扁担,望着履带碾过的深痕,仿佛看到了神迹降临。陈铮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引擎轰鸣声瞬间盖过了运河浪涛。
巨型铲斗破土的刹那,泥浆迸溅如暴雨倾盆。挖掘机每一次起落,都能带起小山般的河沙,抛向远处堆积如山的沙堆。
这些沙正好用作建设幽州新城之用,那些原本需要数十人合力才能推动的巨石,在钢铁巨爪下如同孩童手中的石子般轻易被叼起。
河岸上,数十万人组成的人墙分工明确,有人负责将挖掘机卸下的土方铲上独轮车,有人扛着夯锤夯实新堤,号子声、车轮滚动声与机械轰鸣交织成雄浑的交响曲。
“加快速度!” 工部侍郎举着喇叭嘶喊,声音被机械声撕成碎片。他脚下原本蜿蜒的河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宽变深。
往日需要数月才能完成的土方搬运,如今在挖掘机的协助下,每日进度以百丈计。
夜幕降临时,探照灯将河面照得亮如白昼,钢铁臂影与火把交相辉映,恍若星河倾泻人间。
当第一台挖掘机转战堤坝加固区,更令人惊叹的景象出现了。机械臂末端换上特制的夯锤,每一次砸下,都能将数十根木桩瞬间钉入河床。
老石匠王老汉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望着自己带着徒弟们忙活半月的成果,在挖掘机的协助下一日便超额完成,不由得首摇头:“活了大半辈子,头回见这等场面!”
九十个昼夜转瞬即逝,原本狭窄逼仄的河道,如今己拓宽至三百丈之巨。
新筑的堤坝上,青石层层垒砌,棱角分明的石块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蜿蜒盘桓于河岸两侧,恰似两条俯卧的青色巨龙,守护着这条新生的运河。
两岸百里工地,处处是惊叹与感慨,百姓们驻足凝望,眼中满是对这宏大工程的震撼与敬畏。
每隔五公里,一座崭新的跨河大桥飞架南北。这些桥梁造型各异,却都以雄浑之势跨越河面,坚实的桥墩扎根河床,宽阔的桥面承载着往来的车马行人,成为运河之上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
五个月的日夜鏖战,工程终于迎来收尾。清理出的泥沙不再长途转运,而是就地取材,在运河两岸筑起宽阔的防汛大坝。
堤坝表面平整如砥,夯筑坚实,整齐排列的砖石仿佛士兵列阵,严阵以待洪水的考验。此刻的河道,深达数十米,足以容纳大型船只自由穿梭。
渤海湾的海风裹挟着咸湿气息,推动着一艘艘商船逆流而上。这些来自远方的船只,沿着焕然一新的河道,径首驶向幽州城郊五十里外的幽州港。